張先生是位有名的教授,
所以最怕人家看他不起;
自己太忙,不能寫文章,
專等别人寫了加以攻擊;
不幸,沒有什麼毛病可挑,
便搜尋點私事兒出出氣:
說作者心田不正因為鼻子歪,
或是小時候偷過一管筆。
文章不肯寫,講義懶得編,
破着工夫為徒弟們寫短序,
字兒寫得古,圖章刻得精,
由白話返文言,偶爾才用個“的”。
愛國的言論時時在報紙上登,
一聽庫倫有難,立刻将家小送到廣州去。
薪水不發,懶得上堂,
薪水發了,應略事休息。
可是鐘點不妨多多的争,
反正時常請假顯着大氣。
提倡國貨,收買古籍,介紹中醫,
租一所洋樓為是有拉水的便器,
因為他在巴黎讀過四書五經,
還在倫敦學了社會經濟,
西方的物質,東方的精神,
一以貫之,死而後已!
不幸,果然有一天他一命歸了西,
夫人小姐全動了氣;
那天和他索汽車,
他說做了院長自然會有的;
誰知院長未作身先亡,
汽車,況且怎麼安置那個女書記?
夫人一怒到校去索薪,
隻得了預支的幾張正式收據!
挽聯花圈挂滿在靈前,
嗚呼!張教授的鐘點被别人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