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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你的大劄并小書,實在感激你倆的盛意。雁君真是不愧為紅娘,他一去,你的信就滔滔不絕的來,愁悶如我者,自己也不知道多麼歡喜。日來這兒天氣陰陰,這與我這郁郁心情倒很相宜,因此如魚得水,在十丈灰霧之中,頗覺恬然。北平居住的确不像上海那樣,時時刻刻感到生活的壓迫,雁君當能詳言之。我近來的确有些老了,不過很喜歡說自己是中年人,甚至于高談世故,可見還脫不了孩子氣,不說别的,雁飛去後,有時就覺得人間真沒有什麼可以暢談的人,因此很嫉妒你,這種不随和的癖氣,大概是我輩之特色。總之,離不開稚子性情。雁君雖而立了,恐也未能免此吧!你願意教書嗎?這裡,仿佛這條路比較容易些。至于北平圖書館,那是有了大人先生們的“八行”還不行的,而且裡面烏煙瘴氣,整天談莫名其妙的圖書館學,也不算個好所在。博士的翻譯計劃好像偏重于曆史及社會科學,文學方面聽說有譯莎翁全集的打算,此外就得打聽一下了。近來讀“安娜”及“戰與和”,頗動寫長篇小說之意。自然我所寫的,不會像那位老頭子那樣的東西,但是這恐将同足下之散文一樣的未見隻字也。餘再叙,順問嫂夫人好。
弟 秋心 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