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資産階級的老祖宗是海盜出身。
那時候他們的所謂做生意,老實說,實在是很浪漫谛克的:一隻手拿着算盤,一隻手拿着寶劍,做生意做到那[哪]裡,也就是搶到那[哪]裡。
東印度公司……鴉片戰争等等已經是大規模的海盜隊了。
後來,他們一天天的肥胖起來,大家要搭紳士架子,于是乎有所謂市場道德。
這也許是他們的福氣。
因為當時世界還沒有瓜分完結,所以搶劫的地方,範圍很大,在自己家裡盡可以裝着斯斯文文的樣子,據說要每個人拿出“真本事”來,在市場上“自由競争”。
十分露骨的霸占、撞騙、投機……是不行的。
這所謂“真本事”,當然是剝削剩餘價值的本事,要拿出來的東西,老老實實是成本輕,價錢便宜,貨色道地。
跟着,政治上也有所謂立憲人權……國會制度。
道地的國會制度——現在帝國主義的時代差不多已經完全消滅,——可是,在當初,這卻是個“最高的理想”,這就是所謂“自由競争”的市場的照片:也是要拿出“真本事”來制造民意,取得所謂大多數的選舉票的。
現在,這自然已經是老古董,早就不時髦的了。
資本主義發展到殖民地的時候,那就有點兒變種。
大概是從海盜種變成了流氓種。
請看中國的資産階級,他們的根性就脫離不了封建式的地主紳士的混亂的血統關系,他們不能夠當海盜,他們隻能夠當海盜的奴才。
中國這個地方,說起來也有點兒奇怪,固然自己也幾次三番想當強盜,然而始終做了衆人的奴才。
這地方的市場上,還能夠有什麼“道地的自由競争”嗎?不能夠。
海盜把什麼都霸占了去。
市場是來得個狹小。
于是乎中國的商人資本家,除出剝削剩餘價值,榨取農民群衆的汗血以外,還必須有點兒特殊的本事。
這點兒特殊本事就是流氓精神。
誰要是沒有這種流氓精神,憑他剝削工農的“真本事”多麼大,他在市場上還是要失敗的。
凡是現在“成家立業”,站得住的大資本家,差不多個個都有一套流氓手段。
流氓的精神差不多全部包含在賭博主義裡面。
做生意,以至于辦實業的,首先要會賭。
成千成萬的空頭生意,放大了膽做去罷。
撞它一下,撞得好可以變成頭等的紳商,撞不好,還是一個“馬路巡閱使”的小癟三。
這叫做“困得落,立得起”。
其次就要會打。
三刀六洞,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所謂碼頭是打出來的。
憑你貨真價實,我管不了許多。
其三是要會騙會吓,還要會抵賴。
我們隻要看看流氓在茶館裡“講道理”的神氣,就可以看見這種訛詐撞騙的本事。
而這正是所謂生意經。
其四是要會罰咒。
自然,一面嘴裡在罰咒,一面腳在底下寫着“不”字。
嘴裡盡管罰着惡咒,一轉身,立刻就幹得出“天誅地滅男盜女娼”的事情。
其五是要會十二萬分的沒有廉恥。
流氓的小辮子要是給人家抓住了,他立刻會磕頭下跪。
人家說“你是昏[混]蛋”,他一定答應“是,是”。
——但是他也會搖着破蒲扇,翹起一個大拇指說:你看我是在提倡國貨,多麼愛國。
……夠了!區區并不是流氓,流氓主義的講演集,還是讓流氓黨的領袖去出版罷。
讀者先生隻要稍為留心些中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