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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犯了滔天大罪的姊姊,她弟弟的前途一樣是毀了! 無論如何,前路都是死局啊! 可她還有别的選擇嗎?還有别的辦法可想嗎? 她不能殺了他,也不想殺他,她希望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蒼天啊!她該如何是好? “不可以!你絕不能殺他!” 程思曼駭然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她的背脊,臉色也因全身刺骨的寒意顯得格外蒼白。

     她一骨碌地滾下沙發,急急奔到病床前,伸手往床上男人的鼻息探去——還好,他還在呼吸。

     他沒事,他還活着! 心頭巨石落下,她倏地感到暈眩,禁不住軟坐在床沿。

     怎麼會作那樣的夢呢?夢裡那道黑影在她耳畔的威脅是那麼清晰深刻,如地獄來的魔咒,教她膽顫心驚。

     隆冬飛雪,一夜魚龍舞,夢中的情景如畫,而她鬓邊簪花,身上裹着白裘大氅,更似從畫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

     那女人……是她嗎?為何她會有個弟弟,她又為何會遭人威脅殺了自己的枕邊人呢? 難道是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因為擔心他再也醒不過來,才會作了這般可怕的夢? 程思曼緊緊揪着胸前衣襟,至今她仍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夢裡的驚惶無助是那般強烈的絕望與心痛。

     那個前路茫茫的女人……她沒有選擇。

     程思曼咬牙,心口沉沉地透不過氣,眼眸異常的酸楚,隐隐含着淚光。

     明朝,北京,昭武郡王府 窗外月色如水銀傾瀉于地,枝頭梅蕊恣意展露風華,窗内,一位身穿梅花纏枝百褶長裙的美人盈盈立于幾前,焚香點茶。

     素手纖纖,挑了些茶末置入茶盞,接着執茶瓶,将煎好的沸水注入茶盞,再以茶筅擊沸茶湯,使茶末與水交融,泛起湯花。

     這湯花的色澤與圖形,最是考校一個人的點茶功力,有些高手甚至能在茶盞中點出文字,以茶寫書法。

     香雪并不玩那樣的炫技遊戲,她隻是專注地想點一盞清香好喝的茶。

     這茶,是給正坐在書案前寫信的男人喝的,他似是遇着什麼難題,眉宇微鎖,下筆極是慎重,改了又改,連續揉掉好幾張信紙。

     即便隻是往字紙簍快速瞥一眼,她也能看出他寫的是行書,字迹飄逸潇灑,其中還帶着蒼勁,顯示出此人的氣度堅毅,胸懷從容。

     “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他原是這般允文允武的英雄人物。

     這樣的人,也難怪招來忌憚…… 香雪素手一緊,緩緩放下茶筅,将點好的茶盞置于茶托上。

     朱佑睿正好也寫完了信,将紙上墨迹吹幹,折了幾折放入書函裡,用印封緘。

     這信是要寫給甯夏遊擊将軍仇钺的,他是陝甘總督楊一清的愛将,據他那日在圖書館查到的數據,過了這個年,安化王朱置翻将起兵謀反,由仇钺率軍平定,之後楊一清和張永商議,上折密奏劉瑾參與此事,因而扳倒劉瑾這個被民間戲稱為“立皇帝”的權宦。

     他與仇钺有私交,雖然不能确定安化王之亂是否為真,但還是決定在信中隐諱地提醒仇钺幾句,若能消弭一場亂事自是最好。

     而如若一切為真,也可證明他和曼曼在數百年後的相遇并不是南柯一夢,他是真的穿越時空了…… “爺喝杯茶吧!” 朱佑睿一凜,擡首望向那個托着茶盞、亭亭玉立于自己身前的女子,她眉目如畫,身上散發一股清幽梅香,唇畔噙着溫柔笑意。

     他看着,不禁癡了。

     “爺?”他的眼神太過火熱,令她有些慌。

     他一震,略微窘迫地接過茶盞,低唇啜飲,果然是清香缭繞,回味猶甘。

     朱佑睿品着茶,神情掩不住一絲黯然。

    她長得太像曼曼了,他總是不自覺地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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