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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頭歪一邊的紅衣服阿姨”,連詠旭立即聯想到民間廣為人知,穿着紅衣上吊的傳說,莫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你看得到我們附近有什麼‘好朋友’嗎?”
說真的,除了時予,這輩子他真的還沒見過、聽過、感應過任何超自然現象。
“拜托,你車開這麼快,就算真的有,他們也根本追不上吧!”她的視線轉向了車上儀表闆上的時速,趕緊又把眼睛移開。
雖然他開車很穩,沒有因為高速而有任何不适,但這樣的速度實在會讓她害怕再撞第二次。
“哈哈……”突然間,連詠旭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迅速又平穩地将車停在路邊,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說話後,才接起電話,“嗨,媽咪……我剛離開醫院正要回家……不是,是我家,這陣子會比較忙,沒辦法回南投,現在這時間新的住院醫師們……喂?挂我電話。
”
連詠旭挑高了眉。
他老媽也開始學着亂發脾氣了?
“怎麼了?”看樣子連媽媽一定很氣吧?
“她這陣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直要我帶幹妹去約會,我拒絕她幾次後,今天連挂我電話的招數都出來了,哈哈哈……”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不好笑吧?”蔣時予瞪大了眼看向身旁笑個不停的連詠旭。
被老媽挂電話還能笑得這麼開心是哪招啊?
“我媽是很溫和的長輩,她剛才挂電話的舉動是我第一次遇到,光想到那麼溫和有氣質的她要做出挂電話的動作,我就忍不住想笑。
”他沒說的是心情好的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不用被強迫着跟幹妹“培養感情”外,還有可愛的她陪在身邊。
“嗯嗯。
”她很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這也沒那麼好笑吧?
“大便嗎?這是什麼回應?”他将一隻手倚在車窗邊,撐着頭看着表情有些尴尬的她。
“髒。
”她撇了撇嘴。
什麼大便,亂說一通。
不過他為什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有點不太自在。
“小予,我問你,今天你會哭,是不是因為親眼看到一場生離死别?”他甚至好奇着她是不是有看到那位病人的靈魂,看到他所看不見的另一個畫面。
“唉,他其實很難過,他一直哭,一直在道歉,哭到最後,甚至跪在他太太的身邊想要抱着她的腿卻抱不到,隻能不停地哭喊着,但可以聽到他的後悔與道歉的人,卻隻有我。
”一想起方才那對才剛步入中年就失去彼此的夫妻,原本已經平複的情緒又起了波動,她的眼眶又忍不住湧上淚水。
“他比你早入院,酒駕車禍,是我幫他開的刀,而長期應酬喝酒、抽煙與飲食不正常,讓那位病人的心血管、肺髒都出了問題,這一次手術雖然暫時保住他的命,但一直脫離不了呼吸器,反複的肺炎還是引發敗血性休克,最後還是離開了。
”他沒有告訴她的是他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小四,一個小二。
當他看到病人家屬帶着那兩個孩子來為躺在床上的爸爸加油打氣時,紅了眼眶的不隻是當事者家屬,還有醫護們。
“酒駕……雖然他是自找的,但看到他的太太,還有他後悔萬分,卻再也來不及的模樣……這種生離死别,與摯愛永别的畫面,對我而言還是很痛很痛……”她看向臉色變得凝重的連詠旭,輕聲地問着,“醒不來的下場,是不是最後大都是因為感染而離開人世?”
他點了點頭。
“所以醒不來跟離開,都是兩難。
”
“離開人世不絕對是壞事,有時候,看着摯愛的家人成為植物人,這對家屬的身心折磨與經濟重擔,有時往往會超越死亡的傷痛更多。
”他想告訴她最真實的一面,但如他所料,在聽完他這一番話時,她的眼淚就開始潰堤,“不要哭,我相信你一定會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