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覺到懷中的人不再有任何反應,徐家聿心中緊繃的那條弦,終于斷裂。
「不——」
滴——滴——
四周是一片冷漠的白,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規律的機器運作聲,讓這空間不那麼死寂凝結。
呼吸器罩在張芳妤沒有血色的臉上,襯得她的臉格外柔弱小巧。
她的呼吸很輕,輕得彷佛随時會失去聲息。
好像陷入了極深沉的睡眠,她的眼皮不曾睜開,更不曾翻身,就這麼靜靜地躺着,躺在一片白茫茫的背景中。
隔着玻璃牆,面容憔悴的徐家聿癡癡凝望,期盼她就算動一動手指也好,别總是無聲無息地躺着,讓他揪緊了心,卻又無能為力。
「仲豪、仲豪啊!」
背後蓦地傳來的呼喊,拉回了他的思緒,徐家聿轉身一看,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過來,帶着焦急的神色,卻在看清他的臉時,雙雙愣了一下。
「走錯了嗎?」中年男子問着眼眶泛紅的妻子。
「沒錯啊,護士小姐說是這裡啊!」
徐家聿看着他們,想了一下,大概猜到他們是什麼人。
「請問是張芳妤的家人嗎?」
聽他這麼問,中年夫婦對望了一眼,連忙答道:「是、是,我們芳妤呢?」
一說到女兒,他們顯得格外倉皇着急,盼望着能盡快見到她。
徐家聿指指前方,中年夫婦立刻靠了過去,透過玻璃牆,看見一動也不動的蒼白人兒,頓時老淚縱橫。
「芳妤啊……」張母泣不成聲,雙手貼着玻璃,恨不得馬上飛到女兒身邊。
張父攙扶着她,臉上也是兩行淚水,卻得強自忍住,支撐着深受打擊的妻子。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終于接受眼前的事實,即使心中依舊悲痛,但情緒已漸漸緩和,隻是淚水仍兀自掉個不停。
張父留意到徐家聿的存在,打量了他一下。
他不認得他,也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不過,這年輕人神色看起來相當疲憊,眼中還泛着血絲,在他們北上趕來醫院之前,應該已經在這裡守了很久吧!
「請問,你是哪位?」
「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紹。
」雖然生理與心理,都承受着極大的壓力與傷痛,但他仍保持着和善的表情。
「我是徐家聿,是這幾個月以來一直負責保護……張小姐的警察。
」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稱呼她。
「你是警察?!」張家夫婦都非常訝異。
「為什麼芳妤要警察保護?那仲豪呢?怎麼沒看到他?」
「是,我是警察,但我卻……沒能保護她。
」
他深吸口氣,壓抑着内心躁動的情緒,在她的父母面前,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說明清楚。
做完筆錄的那一晚,張芳妤離開警局沒多遠就被狙擊。
這一次,子彈很準确地擊中她,而非像之前僅是帶着警告意味的威脅。
子彈貫穿了胸口,離心髒不到幾公分的距離,失血過多加上短暫休克,原本體力已十分衰弱的她,陷入深深的昏迷。
還以為抓到黑鷹,追殺事件就告一段落,沒想到在所有人松懈的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唉。
」張父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身為父親的憐愛與不舍表露無遺。
「這不能怪你,是我們芳妤的命,她注定要遇上這個劫難。
」
他輕輕摟着妻子,在心裡祈禱上天能保佑女兒,讓她度過難關。
「對了,仲豪又到哪去了?」剛剛這年輕的警察,并沒有提到何仲豪的下落。
「他……」徐家聿既猶豫又無奈,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們這個事實。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張父突然變了臉色,滿臉驚恐。
「難道他……」
「不。
」他知道張父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否認。
「何先生受到很大的打擊,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情緒非常不穩定。
我們已經安排了醫生為他診治,相信隻要休息一陣子就沒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