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壞了吳小姐名節。
”丘石公道:“待我設計,試他一試,自有無窮妙處。
”說完,竟走出門,定計去了。
原來弄兒與丘石公弄了半日,弄得辛苦了,睡在床上。
柳婆當時喚女兒起來,叫他關上門兒,徑往吳衙去了。
丘石公适值還在門前,随了他一路,叮咛道:“我明日到來,你隻說不認得的。
如此,如此……”柳婆應允而去,丘石公回來,仍與嫂子綢缪。
有隻曲兒單道丘石公與嫂子綢缪之妙:
時刻不曾饒,恨當年,枉打熬,昔時抛擲青春好。
今日呵,芳心似膠,芳魂暗銷。
巫峰癡夢知多少?陣雲高,将軍戰馬,幾斷小蠻腰。
曲名《黃莺兒》
丘石公明日起身已是日高三丈,弄兒整些朝飯與他吃了。
買了一張箋紙,又把紙兒起草,吟哦了半日。
弄兒正要弄弄兒,隻見他吟哦不已,弄兒道:“叔叔,今日是做文章麼?”丘石公道:“不是,我在這裡寫情書。
”弄兒罵道:“短命的,寫與哪個?”丘石公笑道:“從不曾見叔子偷婆娘,要嫂子吃醋。
我喊起來,看你如何?”弄兒打他道:“你喊我便打。
”丘石公道:“你打我,我撞你一個頭拳。
”弄兒道:“撞了進去怎好?”丘石公道:“撞進去你倒快活,隻是我要被人罵夾頭烏龜哩!”弄兒憋氣道:“可知你有了别人,今日故意冷落我了。
”丘石公道:“嫂嫂,你是個乖人,怎麼相疑至此。
料你叔叔身畔并無财物,相貌又不十分,隻有這陽王在此。
用盡癡心,哪個肯來上鈎?”弄兒道:“什麼叫陽王?”丘石公道:“衆人裡邊隻有你叔子的物偉,故此進爵為王。
”弄兒笑而不疑。
丘石公假江潮與吳小姐的書已草就了,隻說江潮相思病重,命在旦夕,他是江潮好友,央他去通信的。
求得回書,便是把臂了。
那石公心雖狠毒,設計雖巧,争奈掙不出那兔穎上邊的靈事;就是偷得個秀才,不過将就支吾幾篇極爛時文,都是時人放的香屁,他便咿咿唔唔吃了幾千百個在肚裡。
得了題目,便依草附木的慢慢撒将出來,他自己便認為筆彩驚天,萬言立就,别人看來,還要笑破了口哩。
閑話住着,如今且說丘石公,假了情書,念與嫂子聽,真是不通。
書上道:
薄命小丈夫江潮大病中拜與吳小姐嬌妻妝台之上。
為了支硎山擦轎子,撲着嬌妻的時節,小丈夫之此物登時過意不去,思量要放在嬌妻香陰之内。
慌忙趕到佛殿來,與嬌妻推開衆人,親近一時。
已後要弄嬌妻,如隔萬萬裡路程,山水之迢遙者也!雲乎哉!如今熬不過,嬌妻又不能飛将過來睡睡,熬出大病來,即日要去見閻羅大王的老子了,你今日若寫回書一封來,我看而死,我在閻羅王面前不說吳小姐出來;若是慢而不寫情書來,我薄命小丈夫死去,聲聲喚着那閻羅大王的老子,說道:“閻羅王爺爺呀,都是我嬌妻吳小姐,幹而不幹,江潮是為着他熬殺的呢!”咦,那閻羅大王的老子好怒氣哩,将案子拍了又拍,喝道:“唗!這妮子這等可惡,藏過陰物,熬死丈夫。
”叫叫叫,叫十個怕人得狠的小鬼、二十個吓殺人君的判官、三十個刀斧手、四十個大無常,鳴鑼打鼓,吹着叫子,聽聽嘡嘡,低低多多,大家執着雪亮的鋼叉,又在你們煙囪裡下來,隻消針大的一個洞兒。
鑽進嬌妻房裡,扯開帳子,遂個個走将上床來,先要在你陰物上打望哩!一把頭發扯将去,後面鋼叉、金瓜錘、雪白撥風刀亂搠将來,你敢強一強麼?到了閻羅大王面前,那閻羅大王還要把你的陰物相驗哩!今日速寫情書回複了我,我死去再不說你了。
哀哉可傷!嬌妻,快寫,快寫!
丘石公一頭念,做許多手勢。
又道,“嫂嫂,這一封書,這樣神妙的文字,嫂嫂為何笑倒?”弄兒道:“好是好的,隻覺念法不雅。
”丘石公道:“女子極是怕鬼神的,故此把鬼吓他。
他一來愛着江潮,二來怕死,看了咱書,難道不寫麼?”弄兒道:“隻恐說了許多鬼兒,吓壞了他。
”丘石公道:“處女極是怕羞,我說要看陰物,他慌了,一發肯寫回書了。
”弄兒道:“妙!妙!”丘石公手舞足蹈的道:“可惜,這樣出奇文字盡在别人名下去也。
說不得了。
此書一去,自然必有回書拿在手中,先詐千金,還要睡他一個足意,然後害他性命,有何不可?”欣欣然出門而去。
有詩為證:
殺人猶可怒,情理最難容。
若得斯人首,将來下一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