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
破蓮分肉根猶在(世),食蔗到頭味更真(瑞)。
酒後添杯休強醉(世),茅前效尤易成(瑞)。
晉兵鏖戰雄難敵(世),問客縱橫計莫陳(瑞)。
無可奈何田旱久(世),還曾相識燕樓頻(瑞)。
芙蓉帳裡疑為夢(世),翡翠衾中妙入神(瑞)。
大盜曾聞驚惠子(世),雞嗚方喜脫田君(瑞)。
不須人作同心結(世),仍是天生連理身(瑞)。
從此風流終百歲(世),相憐相愛更相親(瑞)。
夜燈,瑞蘭曰:“兄今見妾,樂乎?”世隆曰:“何待言!”瑞蘭曰:“尤有甚于見妾者。
”世隆曰:“樂盡于此矣,無他也。
”瑞蘭曰:“瑞蓮在妾家。
”且告以其詳。
世隆喜躍不勝,欲召見,瑞蘭沮之曰:“蜘蛛作道,不可以風。
兄忘其傷于虎乎?”次曉,瑞蘭邀瑞蓮入見,兄妹相逢,宛若夢中,信是天啟其衷,而為不世之奇逢也。
有頃,出拜尚書夫人于堂上。
一家慶會傳都城,翰墨士大夫詩賀甚多,不在行錄。
其妹瑞蓮,後乃命配友人同年探花賈士恩。
世隆嘗有《風花》一作,聊記于此:
蔣生世隆謂玉人瑞蘭曰:“予今二人魚水相歡矣,同事風花,則有文房四子,曰筆、曰墨、曰紙、曰硯而已。
不假以恩,甯無沙中偶語乎?”瑞蘭曰:“俞。
”及拜筆曰拜花郎,墨曰磨花伯,硯曰合花子,紙曰通花太使。
四子拜封,将之任,筆不悅,曰:“予制自皇帝,管于蒙恬,爵于韓文公,今乃拜郎,次于三子之下,甯不為文房之王乎?”诘諸墨曰:“子何功?居吾上?”墨曰:“韓文公,唐臣也。
玄宗,唐君也。
子雖重于韓,其視我化道士、步天宮而重于唐君者孰高?”筆不敢與争。
又潔諸硯曰:“汝端溪居士以壽靜稱,乃亦侈然居吾上乎?”硯笑曰:“予即墨侯耳。
管城子,列爵唯五也。
侯與子,孰先?”筆由是語塞。
乃诘諸紙曰:“子何人也,亦欲右吾乎?”紙曰:“予生于蔡,制于薛,莊重于五鳳樓韓家,任乎治,則泣山東之父老;任乎檄,則起枋頭之奸雄。
爾固不敢與墨争,而敢當我乎?”筆笑曰:“子亦欲方諸墨硯耶?子非我,則空函所以羞殷浩;我誤子,則露布所以羞蘇緘。
子當下我必矣。
”紙大笑曰:“子非我則鐵書銀鈎何所施?描花模月将付諸誰?”争辯不已。
硯釋之曰:“要皆風花中人也,何苦争高?所可慨者,洞房六子耳。
曰床、曰帳、曰褥、曰衾、曰氈、曰枕,空預風花之列,而不受風花之蔭,行将為介子推矣!”筆、紙曰:“信其傷哉!”乃相率而白諸蔣生案下。
蔣生曰:“非諸子為言,予亦長頸鳥喙矣。
”乃拜戛玉床曰迎花力士,拜翡翠衾曰護花元帥,拜遊仙枕曰轉花将軍,拜芙蓉褥曰和花虞侯,拜五花氈曰帖花招讨,拜獅子帳曰統花都尉。
六子受封,乃與四子分班受命。
頃之,護花元帥曰:“諸将受封矣,誰其主之?”統花都尉曰:“諸将無主,願蔣生為主。
”洞房諸子言曰:“籲,蔣生其封花主也。
”文房四子曰:“何偏也?蔣生主風,娘子主花可也。
”洞房六子曰:“主花者無風,主風者無花,如此兩子亦無樂乎其為主矣。
”四子曰:“兩子無以為樂,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天下之樂,孰加于是?今日都共成兩主之歡,複何言!
一日,瑞蘭攜世隆遊後園,見亭匾曰“拜月”,沉思久之,笑曰:“子其念潇湘舊迹乎?”瑞蘭曰:“然。
”世隆曰:“生觀今日,則娘子之終身可知矣。
”遂制《拜月亭記》以表潇湘之遺迹。
其記雲:
古人名亭,所以示不忘也。
歐陽不忘山水,名以豐樂;希文不忘清素,名以濯纓焉,忠肅不忘榮歸,名以衣錦;潇湘主人以潇湘之亭名于臨安官舍,其亦有所不忘者矣,亭有月,月有人,設榻一張,焚香一炷,拜于玲珑之間,其不忘者,情耳,情之所在,時則随之。
時乎束刍人遺,鴻鯉天遙,參商地阻;其拜也,滿地蟲聲,過牆花影,心傷千裡,淚灑盈襟,人愁也,月愁也,亭固愁亭也,愁其不忘也已,時乎繩囊永固,鸾鳳交飛,汝台并遊;其拜也,蘭麝薰芳,絲羅映色,一唱一随,一歌一舞。
人樂也,月樂也,亭固樂亭也,樂其不忘也已。
憂樂不同,而同于不忘,情至是,其亦鐘矣。
予嘗以是問諸亭,亭則無知;問諸月,月則無言;問諸心,心則無征,進而問之友人,友人付之一笑耳。
三緻問,始言曰:“月與天地久者也,爾我之情,其月之于天地乎?甯容忘?”予曰:“情不忘矣。
”記之。
附風、花、雪、月四詞于左:
風袅袅,風袅袅。
冬嶺泣孤松,春郊搖弱草。
收雲月色明,卷霧天光早。
清秋暗送桂香來。
拯夏頻将炎氣掃。
風袅袅,野花亂落令人老。
花豔豔,花豔豔。
妖娆巧似汝,鎖碎渾如剪。
露凝色更鮮,風送香常遠。
一枝獨茂逞冰肌,萬朵争妍含醉臉。
花豔豔,上林富貴真堪羨。
雪飄飄,雪飄飄。
翠主封梅萼,青鹽壓竹梢。
灑空飛絮浪,積檻聳銀橋。
千山渾駭鋪鉛粉,萬木依稀挂素袍。
雪飄飄,長途遊子恨迢遙。
月娟娟,月娟娟。
乍缺鈎橫野,方圓鏡挂天。
斜移花影亂,低映水紋連,詩人舉盞搜佳句,美女推窗遲夜眠。
月娟娟,清光千古照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