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辭:
演出州官兩個奇,囹圄生草罪人稀。
一婦才歸故裡室,一人又想遠鄉妻。
紅雨合門僥幸免,烏心千裡赴魂凄。
州官斷出無頭事,方信州官假更奇。
右賦七言律
且說張洪裕将秦氏搶到舟中,見面貌不是,又見秦氏隻是掩面而哭,意欲送還,恐怕人财兩失,況且見了女色,自然要近了,怎肯現鐘不打,又去煉銅?不知費了多少溫存解勸,才得相從。
到家以後,被婆子禁管得一時不許近身,禁在偏房,不時打罵。
一日,秦氏去投河,被鄰人救起,要告首官司。
家中住了許多人在那邊和事。
隻見妻舅章紅雨同一個公差,持了一枝簽,走到面前道:“新老爺喚你講話。
”張洪裕吃一驚,問道:“老爺有何話說?莫非有人告我麼?”章紅雨道:“昨日公差錯拿我去見州官,問起秦氏根由,想必為秦氏之故。
你自去便知。
”
這些鄰人見州官拿他,都兩兩三三,說長說短,漸漸兒散了。
張洪裕心中疑疑惑惑、驚驚跳跳,隻得叫婆子安排酒飯待了二人。
一同到州前,公差帶進跪下。
雲上升問道:“你日前可曾讨江南句容縣花家秦氏為妾麼?”張洪裕慌慌叩頭道:“是真的,乞爺爺恕罪。
”雲上升道:“我不難為你。
此婦之夫花笑人系我舊交,我今差一名皂快,赍書一封,押你送此婦還前夫,身價給還一半,要讨花大爺的回書複我。
可小心在意,如違重究。
”張洪裕見州官捉拿,原知有事,今見如此發放,十分便宜,況此禍由也巴不能推脫了,叩頭道:“爺爺吩咐,敢不遵依。
”接了官書出外,同公差到家,打點起程。
那張婆與秦氏各各歡喜。
張婆喜的是拔去了眼中釘,秦氏喜的是脫離了終生難,重歸故裡。
不消一日,已到句容縣龍潭廟前,叫一乘轎子,擡了秦氏,二人往花家一徑走來。
隻見鼓樂喧天,原來是花隽人娶親佳期,雙雙入了洞房,堂中請親聚集。
花笑人正在内房納悶,張洪裕望見認得,忙進内扯一把,附耳道:“令正送在外面。
”花笑人吃驚歡喜,趨出門外,揭起轎簾,就如拾了珍寶一般,即攜秦氏之手下了轎。
秦氏低頭羞臉,急急走進自己房中。
夫婦相聚,噤無一言。
花笑人到竈邊領了兩個兒子進房,見了娘親,牽衣的牽衣,要抱的要抱。
秦氏出了一番痛淚。
外邊公差将雲上升書信遞時花玉人。
玉人拆開看時,上寫道:
曩時月斜照梧梢,與賢弟把盞歌笑,既娥聞之,亦愛我輩之肝膈也。
蒙所囑令弟婦之事,愚兄到任,即已訪知,特遣敝役押送還鄉。
已谕張洪裕,隻給還身價一半,惟賢弟尊裁。
州事冗繁,恭候玉駕速臨,以慰塵谒。
先候回音。
花玉人看了,即出外邀張洪裕與公差内堂坐下,陪送親丈人嶽東山飲宴。
一家骨肉團圓,滿門歡喜快活殺。
那花笑人當夜被窩中的舊物相交,倒比三弟的新人新物更加恩愛。
次日,花玉人寫了回書,兌還了張洪裕四十兩身價,送别了公差、洪裕。
以後,完了新婦三朝滿月之禮。
暇閑無事,花玉人出外探友,雅姿走過文姿房中玩耍,乘間問道:“聞知二伯要賣姐姐,姐姐反做弄二伯,将二嬸搶去,姐姐也忒狠心。
”文姿道:“我若不狠心,此時我在張洪裕家中受難,你姐夫回來,二叔還要添油添火,我何能與你姐夫相見?何能與你妹妹團圓?”雅姿道:“難能如此。
”說:“但姐姐當時不必換衣,既然知覺,隻同三叔到姐家來躲過。
二伯賣姐姐不去,全了他夫婦也好。
這是姐姐恨他無禮,做弄還他,豈不狠心?昨夜你三叔在枕邊對我說起,也道大嫂狠心。
”文姿道:“我斯時也懊悔無及,就叫二叔去趕二嬸,無奈天理難容,大數難挽,趕到五更回來,又失去了賣我的銀子。
若非你姐夫湊巧回來,他也決然無命。
”雅姿道:“原來姐姐還說不狠心。
”文姿道:“二叔為人奸險,若不是這樣鍛煉,怎當得他放火燒人?”隻見花玉人走進房來,雅姿即走回自己房中,與花隽人玩耍去了。
玉人叫文姿打點行李,隻在三日内要起身往濟甯州,起遲些又煩雲盟兄差人來請。
貢氏拉兒子關甯走近身來說道:“你如今竟撇了昝家去了。
”就掉下淚來。
玉人道:“有大娘在此,人不寂寞。
”貢氏道:“大娘當不得家公。
”文姿見貢氏貪氵?,恐怕玉人壞了身子,巴不得玉人出去幾時,就接口道:“去是要去的,隻訂他早回來些。
”貢氏道:“你如今往濟甯,又不要娶了一個回來。
”玉人道:“當初連你都是我不收的,如今也不必多疑。
”
說話之間,隻見外面濟甯州又差人迎接到了。
玉人外邀坐,一面整酒,一面打點行裝。
當夜,文姿又讓貢氏餞行。
玉人兩盡其情,翻身抱文姿,翻身抱貢氏,歡娛了一夜。
次早起來,吩咐二弟一番,又分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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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鄰人道:“我們尋思是白氏下毒,白氏又冤。
是大娘下毒。
章紅雨既不在家,這事關我地方。
我們兜齊了十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