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以千人追至,圍之數重,夫差作書,系于矢上,射入越軍。 範蠡、文種拾而視之,書上寫道:“狡兔死而良犬烹,敵國如滅,謀臣必亡。大夫何不存吳,一線自為餘地?” 文種亦作書答之道:“吳有大過者六:戮忠臣伍子胥,大過一也;以直言殺公孫聖,大過二也;太宰讒佞而信用之,大過三也;齊、晉無罪而數伐之,大過四也;吳越同壤而侵伐,大過五也;越親戕吳之前王,不知報仇,而縱敵贻害,大過六也。有此六大過,欲免于亡,得乎?昔天以越賜吳,吳不肯受,今天以吳賜越,越其敢違天之命!” 夫差得書,垂淚言道:“寡人不誅勾踐,忘先王之仇,為不孝之子,此天之所以棄吳也。”遂拔劍自歎道:“吾殺忠臣伍子胥,今自殺晚矣!”謂左右道:“吾死而有知,何面目見子胥于地下,必重羅三幅,以掩吾面。”言罷,自刎而死。王孫雄解衣覆吳王之體,即以組自缢于旁。 勾踐命以侯禮葬之,使軍士負土一箪。頃刻遂成大冢。流其三子于龍尾山。後人名其地為吳山裡,有詩吊之道:荒台獨上故城西,辇路凄涼草木悲。 廢墓已無金虎卧,壞牆時有夜烏啼。 采香徑斷來麋鹿,響屧廓空變黍離。欲吊伍員何處所,淡煙斜月不堪題。 夫差既死,越王入據姑蘇,百官稱賀。伯(喜否)亦在其列,自恃昔日周旋之恩,面有德色。 勾踐對伯(喜否)言道:“子為吳之太宰,寡人不敢相屈,吳王在陽山,何不從之?” 伯(喜否)懷慚而退。勾踐命力士執而殺之,并滅其家,對人言道:“吾所以報子胥之忠也。”越王焚姑蘇台之時,範蠡知西施在彼,使人迎之,匿于民家,且寬慰之道:“美人入吳,受吾所托,今吳既滅,吾亦将力辭爵祿,隐居五湖,以遂其志,當與美人共乘一舸,遁入煙水深處,以樂餘年。此時以軍務倥偬,未遑親自奉迎,美人切勿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