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馮春懸崖勒馬,不去犯險。
正想如何說法,不料馮春一再惡語相加,再一想起平日倚勢相淩,挾貴挾長,驕橫可惡情景,也就涼了下去。
後聽樹後有人冷笑,越知變生瞬息,雖知自己能兔一死,終覺馮春朋友多年,于心不忍,正在驚惶愁慮,一看萬子靈禍在眼前,還在倚勢欺人,不老賣老,又想起平日無事生非,貪功嫉能,好幾個朋友全誤他手,隻為善于趨奉,詭計多端,得了俞天柱的寵信,位尊權重,作威作福,不敢惹他,聞言不禁把新仇舊恨一齊引發,暗忖:回京也是沒臉,反正有他沒我,便李老恩公不允收容,至多逃亡在此,也不犯受那活罪!心念一轉,立即怒火上升,因防萬子靈手狠心毒,翻臉無情,一面留神戒備,大眼一瞪,也冷笑答道:“你不用跟我發橫,今兒跟我們上次七人兩狗情形一樣,待會我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看誰的哈哈呀?欺負人于嗎!真要有能耐,今兒個快天亮的時候,你剛說完大話,就讓人把帽兜跟風鏡,全抓了去,皮褂子上也拉了個大口子。
别管是神是鬼,憑你那大能耐,到底也跟他招呼招呼呀!”說時,萬子靈一雙毒眼看着譚霸,陰恻恻口角微帶獰笑。
譚霸已橫了心,急待發洩,怒道:“我知你打算跟我冒壞,你别來這一套!實告訴你,照今兒這神氣,誰也不用打算回去,你眼前必有報應,你那一肚子壞水全使不上。
四大爺往日受盡你的狗氣,今兒豁出去了!”話未說完,萬子靈好似又刺心又惱羞成怒,突然喝道:“原來你是反叛,膽子不小!今兒鬼使神差,自己招供。
憑你這小子,還要大爺費事怎麼着!”随說,一手回拔背上厚背龍鱗刀,一手往腰間一拉,铮的一聲,一副純鋼打就的手铐如意雙環,随着一條細鋼練同抖出來,口中發着話,一臉陰鴦狠毒之氣,正待上前擒人。
譚霸自然早已防到,一邊亮出熟銅七首鍘,口中還喝道:“姓萬的不用耀武揚威!你先等一會,瞅我說你遭報應是真是假。
打你在坡上強迫人家往這兒來,一路之上全都有人跟着。
這樹後頭明明有人笑你,會找不到影子,盡跟自己人不來,幹嗎?你還在作夢!你再瞅身後頭打上了沒有?早聽我活回去,哪有這回事!”
萬子靈先見譚霸突然反唇相譏,心雖忿極,必欲安上奸細反叛等罪名置之于死,卻是情虛,知道譚霸素日老實恭順,竟會如此,事必不妙,無如驕狂已慣,惱羞成怒,心想此時四野無人,且趁敵人未發現以前,先将他擒回拷問,如真通敵,或是知情隐匿,由此究出敵人巢穴真情,豈不也是奇功一件,就算身已入伏,途中遇阻,憑自己和馮春的本領,也闖得過。
想到這裡膽又壯起,依然不知利害,聞言看出譚霸不會動手,耳中又聽馮春呼叱與兵刃交觸之聲,回頭一看,正是同來的少年,手執一條軟鞭,已和馮春打在一起,暗忖:譚霸好似理直氣壯,有恃無恐,通敵雖不一定,敵情必知幾分,不肯實說必有原因,如被逃走,事便難辦,猛生毒念,故意喝道:“譚老四我錯怪你了,還不幫你馮二哥揍這小子去!”随說,借着收回鐐铐,就勢把腰間出風毒藥金錢镖取了五枚出來,手剛往上一揚,“招打”二字不曾完全出口,猛聽背後風屍。
萬子靈也是久經大敵的能手,知道身後來了敵人,腳底一點勁,身往斜刺裡縱去,害人之心仍未收歇,就空中揚手兩金錢镖,先朝譚霸打去,落地回顧,一聲冰雪崩塌巨震過處,有一人多高一片連樹皮的冰雪塊由先立柳樹後飛将起來,壓在地上,那柳樹近根處立現出一個大樹穴,跟着由柳樹穴中跳出一個手執護手鋼钺的少年,飛縱過來。
連珠金錢镖雖是百發百中,一則變生倉猝,空中發镖,到底準頭稍差,譚霸又深知他為人本領,既然得罪,必下毒手,防禦甚嚴,兩镖全未打中。
真正敵人當前追來,無暇再顧譚霸,不等敵人縱到,首将下餘三镖連珠打去,滿拟敵人年幼識淺,隻顧縱躍追撲,身已淩空,必不好躲,非打中一二枚不可,誰知敵人通沒在意,就空中把手中雙钺一舞一擋,全被振落,内中一枚反比發勢還疾,竟自照直回敬打來,這才看出不是易與。
那被迫同來的一個身手已似不弱,這又是個勁敵,聽譚霸之言埋伏尚不止此,也不知真假和敵人多少,同來三人,一個又背叛,心雖有些着慌,一面仍想自己本領高強,如能将兩個敵人生擒一名回去多好,便用隐語招呼馮春:“此非善地,虛實難知。
不可戀戰,不論何人,擒到一名就走,越速越好。
”馮春也以為然。
各自抖擻精神,正在施展平生本領,忽聽隐隐駕鈴響動之聲自遠處傳來,随聽譚霸高聲說道:“你兩個在做夢呢!這裡的人你擒得去麼?趁早乖乖伏輸告饒,或能逃得一命。
”
萬、馮二人均極狡猾,見譚霸一味高聲警告,并不出手助敵,不禁想起連日幾撥同夥失利之事,以及上次五人二狗失蹤,此次譚霸畏難勸阻情景,加上那一臉的零傷,漸覺身人險地,譚霸上次必在這裡吃過大苦,心膽已寒,否則以他為人,不會把口守得這緊,因聽鈴蹄之聲,情知來者不善,而對手這兩個少年,均似得過高人傳授,樹穴中出來的一個本領更高,自己又是長路雪中急馳,一夜未睡,氣力不佳,急切問如何能生擒得住?心中焦急,痛恨譚霸先不明說,以緻身入危境吉兇難蔔,忍不住相繼大喝道:
“渾蛋!到這時候,你還不說實話啦!這夥賊犯到底是誰?你隻顧受人恐吓,哄騙大夥,你是甭打算回北京了罷?”
譚霸知道此時便把血心掏出來,也買不了二人的好,隻有一個逃回,自己不特回不了家鄉,當時就許由三傑請出三條王命,就地正法,早已橫心,索性氣他道:“你兩個平日巴結上司,欺負咱們同夥,今兒也該受點報應才有天理。
姓萬的,你甭發橫,咱們這一隊,就數你萬惡。
你真要打聽主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