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笑道:“他果然是聰明。
由此可見妖僧之愚,在自練了多年妖法,連這一點都看不出。
”三人正說之間,空中五色雲光忽然連閃兩閃,齊中心分裂,化為一團彩痕,波紋也似往四邊散去,轉眼無迹,空中未降完的大片妖雲邪火,立似一座綠火山自空飛墜,猛一壓下來,随着彩雲飛逝,眼前倏地一暗,化為一片綠火海,所有全莊人物俱都埋在底下。
星沙浩浩,鬼火沉沉,門外隻是了片暗綠,什麼也分辨不出。
孫環驚道。
“無怪二姊謹慎,這秃賊果然厲害!”李旸道:“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多麼無趣!早知如此,真不如随小表叔去誘敵爽得多呢。
”孫環道:“你怎如此性子急!”一言未了,忽又聽鸾鶴般的嘯聲搖曳長空,這次好似發自妖雲上面,聲音甚高。
孫、李二人立時相顧同喜道:“這就快了!”語聲才住,門外綠火海中倏地光影一亮,定睛向上一看,原來先前裂散的五色雲光,重又在高空中出現。
這次卻是反主為客,由下兜改作上罩,面積也不知大了多少倍,直似一面廣闊無垠的天幕,罩向妖雲邪火之上,再由四邊下垂,一齊裹住回收,碧光沉沉中,仰望上空彩雲罩定妖雲邪火之外,更不停留,連上面帶四邊,齊往中央排山倒海一般擠壓下來,晃眼之間便與莊園一般大小,方始停住。
随聽有人在空中喝道:“無知妖孽!也不打聽此間主人是哪幾位前輩仙俠,竟敢妄施邪法來此侵犯!我五位師長不屑與鼠輩計較,還未出手,隻由我們幾個門人子女略施小術,便将你困住。
如今你已成了網中之魚,還不自行降服,由我們取來你的原身,聽候發落!莫非真要将九寒沙連你元神一齊消滅不成?”待了一會,不聽回應,空中又大喝道:“你在自分化元神,行險僥幸,出來作祟,但你不設法壇便難施展鬼蜮伎倆,似此區區野番教中邪魔外道,元神一離内體,連話都說不上來。
這等下乘邪術也敢向我五老莊來賣弄,真個膽大妄為,可笑亦複可憐!你既不能随意開口問答,我們已有人往三道嶺取你原身去了,如不再肆猖狂,便算降服,可自将妖沙收去,等你原身取到,引見本莊五位師長,也許還能饒你,逐出莊去。
如稍違抗,那你就自取滅亡了!”本來陰雲碧火已然聞聲靜止,這二次幾句話一說,重又怪聲厲嘯;妖雲邪火也随着翻滾奔騰怒湧起來。
空中冷笑道:“無知妖孽秃賊,你以為這區區妖沙,我們莫奈它何麼?不過是念你祭煉艱難,我們拿它無用,卻是你的看家本領衣食父母,令你自收,原是格外恩寬,既然不知好歹,那我們便先收去,省你不服自恃。
少時取來你的原體,再行受綁如何?”
說罷,又是一聲長嘯。
隔不一會,便見妖雲邪火下面起了大片金霞,低的貼着地皮,高的貼着屋面,全莊内上下四方到處都是。
那金霞和五雲靈蛛網的五色雲光一樣,也是薄薄一層,好似在九寒沙陰雲綠火未襲以前,早就隐去光華,和一張極大無比的薄紗一般,随着山石林木樓閣台謝的形勢高下,以至地面,暗中布滿,緊貼其上,到時一聲号令,立生妙用,與當空五色雲光相應合攏。
這一來,無異上有天羅,下有地網。
妖雲邪火恰被合在當中,受此上下夾攻,還欲強自掙紮,嘯聲越發凄厲,陰雲澎湃,突突亂滾,内中無量數的碧綠火星翻滾愈急,那上下四外的雲光金霞全如無事,依舊不慌不忙往中間擠迫而來,絲毫也阻它不住。
悲風怒号星沙亂飛中,隐聞遠近人語嘲笑之聲,到了後來,妖雲邪火被迫大緊,無量碧星互相軋壓排蕩之下,忽然紛紛爆裂,化為寒焰融會一團,看意思,似想由散沙變作整體,再猛力往大處膨脹,将四面包圍的雲光震散,以便逃走。
初上來似還有點效力,雲光金霞雖未震破卻被撐住,停在那裡不再進迫。
一會工夫,先前那麼大如山嶽的妖雲邪火,被金霞向上網起托離地面,上面雲光再連罩帶壓,兩下應合,擠迫緊束,隻剩了五六畝方圓一團。
雙方這一相持,直似一團碩大無朋的碧綠光球,外面緊繃着薄薄一層金絹彩毅,懸在莊園上面,五光十色,流輝四射。
同時陰雲縮小,除光球懸處當頭一片,大色業已重現清明,恰正是落日銜山之際,西方斜照不受當空光球阻隔,陽光斜射過來,互相輝映,更幻出無邊異彩,耀日生霞,麗景絕倫。
莊中一班門人後輩,本都隐身奇門遁甲以内作壁上觀,見此從來未有之奇,多半欣喜贊賞,笑語如珠,遠近相聞。
内有幾個年紀最輕,童心較盛的孫兒女輩,更是紛紛呼喚:“祖父大公莫忙收去妖法!最好再稍微縮小一些,拿它懸在上空當天燈看,等過燈節再收,為新年裡添點景緻。
”衆少年男女隻管歡呼贊賞,妖僧卻在那裡心如刀割油煎,死活都難。
原來鐵衛士首領、妖僧寶月,出身本是邪教,因他運氣好,又頗靈警知機,仗着邪法縱橫多年,前些年覺着自己結怨樹敵大衆,看出預兆不佳,忽生戒心,隐藏埋頭好些年,真有法力本領的仙俠一個也未遇上,二次應召出山,複為鷹犬。
一則覺着這多年來并無仇人前往尋他報複,固然所居隐秘,如若對頭真是高人,決不會這久尋他不到,可見還是仇敵不行,不敢上門生事,因此未免長了好些驕妄之氣;二則主人看己如此重法,偏巧才出來便遇到了難題,先承辦的又是宮門三傑等慣于自己争功、一有閑隙便以陰謀傾軋的幾個對頭,難得他們此次出門不特曠日無功,并還損兵折将丢人現眼,鬧了許多笑話,憑着自己法力和随帶鐵衛士幾個能手,如将逃犯和窩主一齊擒回,便可掃盡對頭臉皮,使其失寵受罰,出了多少年的惡氣,以後一手攬權,惟我獨尊,豈非絕妙?于是又加上一層貪功快意之想。
一面因有盜敕一案,俞、秦二兇的身家榮辱全在他的手裡,又以敵人人數不多,從未公然出面,隻是利用天時地利暗中搗鬼,心疑三兇之敗是吃了地理和大雪之虧,敵人不敢與三兇明鬥,可知無什驚人本領,哪知誇完海口,一出場便受了挫。
也是活該妖僧背晦,所習雖是左道,昔年妖師在日,有兩個玄門中的好友常時往還,曾經高明人指教過,竟識得道家奇門禁制妙用,由門戶地形上分辨出敵人巢穴所在,無如他那邪法,非設法壇,備下應用法物不能當時施為,愧忿匆匆逃回三道嶺,立即設壇行法。
起初雖料敵人不是易與,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