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給他一點小苦吃,管教下次,他忽改了笑臉和狄三弟說笑,隻沒理我,看去又不似追我尋事神氣。
我也懶得理他,和狄三弟訂了後會,便自回轉。
隔了兩日,狄家弟兄來此,才說那日我剛起身,史老前輩和他舅父同出訪友,便由上空飛過,見他在下面,還特飛下,給他留了應做的日課,又誡勉了幾句才行飛走,由此不曾再見。
日子一久,以為事已過去,不料這厮果然記仇心盛,眶毗必報,照那神氣,分明向我一人尋隙。
他上次就說‘是好漢子,各事各了,不必驚動雙方老人’,今晚突如其來,必有因由。
聞他新近又長了些功力,再如相讓,還當真個怕他呢!但是一樣奇怪,我知他平日雖喜欺人,絕不敢使乃父知道。
我拿話點他時,以為他必同我去往莊外無人之處見個高下曲直,他當時竟不肯接這過節,公然敢約我到他家去,與往日行徑大不相同。
我知史老前輩決不護犢容其橫行,其中必有原故,六弟可知道麼?”李同笑道:“這等無知頑童,詭詐卻多,二哥如真前往他家赴約,弄巧中他算計,落個上門欺人,豈不有傷兩家交情?反正不理他也不算丢人,且等過了新春,查明來意底細再說吧。
”彭若沒有再說,也就歸座。
柳春見衆人不以适才四方震響和當空霞光為異,依然談笑自如,也早看出那是依次燃放的花炮,隻奇怪是由上而下突然出現,事前隻聽砰訇亂響,不見絲毫上升影迹。
這時,高空繁霞會成的一面天幕,眼看離地不過十來丈,忽然停住,四邊一齊卷攏縮小,漸漸合成一個大彩球懸向空際。
那霞光初現時繁绮流輝,奇麗奪目,這一降低縮緊成了一球,彩光反倒減退了許多。
孫環笑道:“這是哪位姊姊的妙制?先還好看,往後怎倒減色了?單是一個淩空彩球,有什意思?快收起來,換别的花樣吧。
”鄰座一個紅衣少婦笑答道:“環妹,這是你三表姊獨運巧思所制,用來頌祝大家的。
你還沒看完便褒貶人,留神她不高興呢。
”話剛說到末句,那彩球本已通體電光亂轉,倏地波的一聲由上半爆散,彩光忽轉為銀色,先化為人叢銀花,發發連聲直射雲霄,到了空中各自聚合,現出“同膺天福永駐仙春”畝許大小八個銀花結成的大字,電也似疾升空而去,始終聚而不散,一直射向高空密雲層中方始隐去。
衆人俱都紛紛稱妙不置。
柳春方自驚贊,忽聽李晃道:“我就愛看每年例有的大花筒,這是以多為勝,并且放得長久,今年各人還添了花樣。
今年的花燈最多,你來得倒巧,可惜不能看完。
由今夜起,除了年初一,連祭神帶歇息,又是全莊吃素,比較差些,往後一天比一天有趣,但不似今夜熱鬧。
到了十五才是極盛,你不能看完,真個可惜,且等明年再看吧。
”二人正說之間,忽見西南角上放起一個大花筒,火花達二三十丈以上,單是近底一段就有畝許大小,越往上越大,火花都作梅花形,五色缤紛,好看已極。
柳春驚問:“這大的花,難道也是用竹筒制成的麼?怎麼花頭如此粗大?”李晃道:“你在廳上所見大竹筒,都是些精巧的煙花,要到十五才放的。
這類大花,每筒要放個把時辰,竹筒如何能裝?
乃是純鋼打就。
全莊共隻十二個,每筒長有一丈多,粗約二尺,另有炮架埋在地底。
那地方是一大坑,不近前看不見,近地一段又有樹林山石擋住,所以下半看去也有畝許大小。
這花筒眼不隻一個,有多有少,大小也不相同。
花色是按月令分十二樣式,是今年才添改的,往年隻有蘭、桂、梅三種,有那大小和花形差不多的,便以顔色來分,放完天也亮了。
上月他們拿小筒試演,内中以牡丹芍藥荷花菊花最好看,原有的桂花,放起來似一座金塔,也還不差。
你看,那不是相繼放起來了?”
柳春早就聞得四外花花發發絲絲轟轟花炮之聲宛如潮湧,聞言定睛四下一看,果然全莊園中又相繼湧起十一座花山,高和大都差不什多,隻是形色、疏密、快慢各不相同,凡是壯丹芍藥荷菊等大花,花朵都稀,升放之勢也較緩些,但這類大花,各有一幢不同色的煙光火山一般湧起,那花便在火山裡面,疏密相問,百十為叢,一朵朵花瓣分明,騰湧而上,一直沖出火山頂層焰光以外,再向四方八面飛舞而下,有的直起直落,有的飄蕩回翔,正反相間,宛如辭樹繁英,因風轉側,各具媚姿。
妙在是由數十丈高空冉冉飛墜,已然及地,兀自不肯熄滅。
那正面着地的仍是一朵開足了的大花,齊整整落到地上,那轉側飛揚的好似另是一種火藥,由花筒中整朵上升,并無異狀,在降落途中,幾個快慢不等的飄揚轉側過去,便在中途離散,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