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現出一個虎面金睛形貌醜怪的小孩,正是元夜大漠莊所遇史姓幼童,現身打了胖子一掌,便戟指喝罵道:“我史厲向來講理,說話算數,人家已然提我,怎還要留難?他們三人無心迷路,已然說好得勝放走。
自家本事不濟,被人打倒,還要倚衆逞強,真個丢人!便沒我朋友在内,我也不會幫你。
等我問完柳兄,再要你們好看。
”說時,一班敵黨竟如鬥敗公雞,垂頭喪氣,做聲不得。
柳春上前施禮,方想代丁、梁二人引見,史厲已笑喚:“柳兄,請這裡來。
”随間來意。
柳春本不想說,繼一想此人不問如何,對己甚好,此時斷無作梗之理,還是瞞他不得,便把來意大概說出,隻把練功和五老使命等前段之事隐起。
史厲性本粗直,匆忙中并未細問,笑道:“你真誠實,膽子又大,竟敢往冷魂峪去麼?我最喜你這樣人。
近日各方趕來相助妖僧鬥法的,都在生心,也不想事如容易,怎會留到今天?其實我倒能勉強一試,偏不喜撿這現成便宜。
你已會法術,同行三人年紀都輕,許對主人心思,隻有法子耐寒,便可去得。
上次我曾答應幫你,現有兩粒雷珠,原從别處讨來想對付彭老二的,連我母親都已說好,想乘父親今春出門之便,約到我家決一勝負。
不料他竟不赴約。
我父親又中途折回,遇見蘇寶星這牛鼻子,說了我好些壞話。
父親耳軟,回家罵了我一頓。
彭老二不來,總算怕我,此事權且作罷。
我想在妖僧鬥法時趁個熱鬧,幫哪一面卻還未定。
此珠乃魔教陰雷所煉,起因專為破彭老二飛劍法寶之用,現被牛鼻子揭穿,我未認賬,一用,父親必然大怒,反正不能出手,現送于你。
此去奇冷還在其次,最厲害是穴中黑風柱,遇時,多厲害的飛劍法寶也難免吃虧,何況常人,隻有此珠能破。
不過事要隐秘,先被人知道,幫你反害你了。
冷魂峪入口在你們來路懸崖之上,你們來時隻沿山麓而走,又值大霧,以緻錯過。
入口離地隻三四丈,你們上去容易。
此時必有人往裡走進,身後全有能人尾随。
見你三人入内,必要攔路盤诘,一聽與大漠莊有關,必是麻煩,你三人也非對手,待我親送你去就無妨了。
”
柳春不料他如此慷慨重友,再四稱謝,就便又代胖子等求情解說。
史厲點頭。
柳春忙喊丁、梁二人上前相見,略說前事,俱都欣慰。
因看出史厲好高,丁良一恭維,越發投緣。
史厲問知三人帶有甲馬,便命胖子等回去,從寬免罰,随同步行飛馳。
快到半路山口,史厲道:“此時我也不惹他們,隐身去吧。
”随令三人攜手并立,取出一面三角晶鏡,照着同行。
三人當即隐去,彼此不能相見,回看隻史厲一人在後。
到了外面,沿着山麓行約二裡,忽覺冷氣侵人,微向身後低語道:“地頭已到,上面便是入口,果然外面有人窺伺。
這類無恥之輩,我看了就生氣,還是大漠莊那些人有點意思。
偏為了彭老二,隻孫孝一人,肯和我好。
”三人聽出他還是想和五老子弟結交,隻為性情剛愎寡合,照此情勢,隻要有人勸說,仍可言歸于好。
因聽已到,朝上一看,離地三四丈峭壁之上,果有一六角形的崖洞,斜對面土坡上站着僧道五人,形貌衣着均極詭異,正指自己這面談說。
史厲低語道:“秃驢可惡,竟敢說我!等先送你們上去再說。
”說罷,手指處,三人立被一片光華擁起,直上入口,越覺冷氣逼人,周身直打寒戰,忙往口内縱人,一面運用神功,探頭回看。
史厲已縱遁光,向那夥人飛去。
随聽雙方喝罵之聲。
這時,四明不會神功,冷得直抖,剛從身畔取了一粒丹藥,抖着手塞入口内,顫聲說道:“正事要緊,我們愛莫能助,看他作什?還不快解甲馬入内!”柳、丁二人應聲解去甲馬,各把皮套戴頭上,并肩前行。
一看當地景物甚是奇特,從未見過。
原來那入口大隻方丈,外面堅冰密布,日久年深,已成暗藍色,稍微挨近便覺冷氣逼人。
内裡是一條外大内小長約三十來裡的深谷,和外口一樣,通體作六角形,看去石質堅硬如鐵,與别處山石迥乎不同,常年風潮侵襲,剝蝕之痕密如鱗片,但甚整齊。
寒霜甚多,到處密布。
柳春不知那是積年寒精所積,見是粒粒圓整,翠墨晶瑩,映着口外積雪,閃閃生光,覺着可愛好玩,略動童心,試用手摸,以為這類霜氣積成的微物自必随手而落,不料那霜粒緊附壁上,比鐵還堅,尤其冷不可當,手戴皮套還覺奇冷浸骨,宛如切割,要是空手,再無神功防寒,手指直非凍落不可,才知果然厲害,吓了一跳。
等把洞徑走完,地勢也自展開,但不甚大,隻有十多丈寬廣,成半個葫蘆形,兩邊冰崖環抱,其高際夭,上面灰蒙蒙籠着一片寒霧,仰望不見崖頂,地勢也頗平坦,隻是滿布先前所見霜粒,人行其上,凍得腳底生疼。
此外并未有什冰雪影子,一眼望過去,昏沉沉的,也不是霧,離身一丈以外便不能見,幽寂陰森,宛如鬼域,那冷更是出奇。
三人對于防寒的皮衣面具雖然早有準備,又均練就神功,或服靈丹,一路運氣前行,仍是冷不可當。
因身急抖,齒牙皆戰,先沒想到即此前段,已非生物所能生活,如非神功靈丹之力,走完谷徑已自倒斃,再往前行,除似三人這樣,還能勉強通行,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