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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行俠仗義的人,心中受不得半點兒委屈。
玉琴在曾家因劍秋不别而行,所以急于追上昆侖,找尋劍秋。
在師父面前理論,以便解釋誤會。
誰知半途遇見樂山、樂水二沙彌,方知劍秋沒有到昆侖山去,他的行蹤在山東神彈子賈家。
遂回頭趕路,遄赴臨城。
途中卻又遇着金眼雕,料想劍秋必有危險。
随雕而行,以便訪尋。
又在旅店之中重晤雲三娘,真是再巧也沒有了。
至于那個矮漢又是何人呢?似乎作者寫來故意奇特一些,但是其中都有線索,明眼人一望而知。
性急的朋友卻急欲知道劍秋究竟到了那裡去了?那麼待我先把劍秋的行蹤交代一個明白。
劍秋在未到曾家村之前,已聞玉琴說起曾毓麟人品潇灑,才學豐富,但也沒有放在心上。
自從照了玉琴的話,前往京都,救得夢熊出獄,一同來至曾家,和毓麟相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如聞名,覺得毓麟真是一個風流書生,可愛可敬。
又聞玉琴獨往龍王廟,将毓麟救出,似乎玉琴十分關注毓麟的。
住了數天,又見毓麟對于玉琴也非常體貼,二人的情感很厚很深。
自己本欲早日離開此地,上昆侖去見師父。
和玉琴說過兩次,玉琴雖然點頭應允,但是一經曾家的人挽留,玉琴卻依然住下去了。
一種戀戀之情,灼然可見。
況且因為毓麟卧病之故,玉琴每天和劍秋談話之時較少,而足迹常在毓麟室中。
在玉琴是無心的,然而劍秋已覺得不滿了。
劍秋又被夢熊常常邀請他組織的拳術團體中去教衆少年舞劍,劍秋本也覺得無聊,藉此消磨光陰。
且夢熊為人雖傻,而心直口快,對于自己十分傾倒,所以也很和他親近。
一天下午,劍秋教罷衆人劍術之後,同夢熊一路回家。
途中經過一家花園,劍秋聞得花香,想要進去走走,夢熊認識花圃主人的,遂偕劍秋入内。
圃中種植的花草果然繁榮,五光十色,目不暇接。
又養着金魚,在缸中掉尾遊泳,悠然自得。
二人走了一回,遂坐在池畔石上憩息,相與閑談。
夢熊問起劍秋與玉琴以前遇合的事,且問二人可曾訂婚。
劍秋搖首答稱:“沒有。
我們奔走南北,一向為的是幫助玉琴去複父仇,何暇提及此種事情!”便問:“毓麟可曾和人家論婚?”
夢熊忍不住,将以前毓麟向玉琴求婚的事講個大略。
劍秋聽了,雖知玉琴沒有答應。
可是心裡總覺得玉琴與毓麟關系密切,也許有情素了。
這天歸來,他暗暗想自己兩天來未晤毓麟,何不前去問候,借此探探他的口吻。
遂獨自走到毓麟卧室來。
忽聽室内有人,在那裡談話。
聽得出是玉琴和毓麟的聲音。
湊巧窗間有個小窟窿,即用雙目向裡張視。
那時毓麟正與玉琴喁喁細語,不忍别離,回腸蕩氣的時候。
劍秋看了一眼,回身便走。
歎了一口氣,也不想進去晤面了。
晚上孤燈獨坐,鈎起心緒。
自思我和玉琴作伴長久,起先的宗旨,不過激于義憤,幫她去複仇。
後來我們倆經過數次艱險,可算同患難,共生死。
其間雖沒有若何情愛上的表示,然而已非尋常之交了。
我一向敬佩她的孝俠雙全,又愛她的婀娜剛健,兼而有之。
此次和她關外歸來,重上昆侖,滿拟向師父陳述一切,師父當能作主,成全我們這段姻緣。
誰想她被曾毓麟的情絲所縛,别有所戀。
那麼我不是做了他們倆情愛中間的阻礙物麼?我将如何對付呢?
夢熊所說的話,句句是實。
今天我在窗間,又瞧見他們倆的神情,怎不令人生疑?并非是我自尋煩惱啊!思想片刻,覺得在玉琴方面想來,此事不能兩全。
我是愛玉琴的,為她起見,甯可犧牲了我個人罷,讓他們珠聯璧合的成就了美滿姻緣。
一個兒風流公子,一個兒俠義佳人,倒是天生佳偶。
我又何必跟她在此捱這無聊的光陰呢?不如獨自一走,再到昆侖去修習更深的道術,将來自可證果大羅,強如在這紅塵中厮纏,象我師父一樣,豈不逍遙自在呢!
劍秋想到這裡,覺得非走不可。
隻是這個意思不能向他們直說的,又不能告訴他們自己要先去,他們必然要攀留的。
所以硬着頭皮,寫就兩封書信,放在桌上,留給玉琴和曾家弟兄。
自己遂趁這夜半人靜之時,佩上驚鲵寶劍,悄悄地出了客室。
呼起金眼雕,又到廄中牽出龍駒,暗下開了門出走。
跨上龍駒,離卻曾家。
仰天長歎,加上一鞭,望前去了。
途中時時想起玉琴,闆橋明月,茅店雞聲,覺得孤寂不耐。
料想玉琴發覺了自己不别而行,不知她心中怎樣感想呢?她若對于毓麟果已為情絲所縛,當然留在曾家,享受溫柔鄉中的滋味,而忘卻天涯孤零的嶽劍秋了。
假若她仍不負我的,她自會追尋我,他日總有相見之時。
劍秋且行且思,因他雖具毅力,悄然一走,然而他的心上又怎能忘得下玉琴呢?”
趕了許多日子的路程,這一天已到孟津。
薄暮時候,來至一個渡口,前面一條大河,流水蕩蕩,攔住去路。
兩岸十分遼闊,水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