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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更鼓已打四下,劍秋告訴鮑提督說道:“我所說的兩全計劃,就是一方面為鮑提督着想,一方面為螺蛳谷安全計,雙方都要顧到。
”鮑提督道:“是啊,但我看此事,勢難兩全。
嶽先生何所見而雲然?”劍秋道:“現在請軍門從明日起不要升帳視事,僞作有病,一連數天便向巡撫去請假,求換别人前來代替,然後再安返興京城去養病。
這樣,此事便可掩飾過去了。
軍門生了病,上峰不好再叫你打仗。
倘若他也知難而退,這是螺蛳谷求之不得的事。
萬一他換别将前去征剿,那麼螺蛳谷衆英雄也可不顧情面痛殺一陣了。
我料省裡除了軍門也調不出别的将吏了。
至于文遠公子的性命,當然不成問題。
今晚我們回去後,明日就可叫袁彪釋放,隻算公子乘機逃出,瞞過外人便了。
在下這個主見,尚屬兩全之計,不知軍門高見如何?請早決斷,我們在此等候佳音。
”
鮑提督聽了劍秋的獻計,雖覺得其間亦有不妥,但是自己簡直一時想不出什麼别的好主意。
且被琴、劍二人立逼着要候回音,真是更不容猶豫遲疑。
所以沉吟了片刻,隻得說道:“嶽先生之言未嘗不是,但稱病——”玉琴不等他說完,早搶着說道:“軍門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故人的情誼,為了雙方部下的生命,隻有這樣做了。
隻要裝得象,上峰也決不能硬派你無病的。
”
鮑提督被玉琴這一逼,不由點頭說道:“二位之言不錯,一準這樣做便了。
請二位代達袁彪,早放文遠回營。
”玉琴道:“軍門沒有後悔嗎?”鮑提督道:“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我既已聽二位的忠告而這樣做,豈有翻悔之理?”玉琴大聲說道:“軍門能如此,我們也可稱此行不虛了。
今夜多多驚擾,天色将明,我們極欲回去,改日再見吧。
”鮑提督道:“二位遠來,我尚沒有設宴洗塵,如何就去?”劍秋道:“隔日再來叨擾,軍門幸自珍重。
”于是和玉琴辭别鮑提督出了大營,回奔螺蛳谷去。
鮑提督送走了琴、劍二人,一夜沒有安睡,心中非常彷徨。
次日魏大鐘、宗氏弟兄等都來問安。
鮑提督恐衆人狐疑,便對他們說道:“昨夜來的兩個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昆侖劍俠方玉琴和嶽劍秋,他們和我以前曾相識,所以沒有惡意。
隻是行蹤未免飄忽、奇突一些,也不知他們何處來,何處去,奇怪得很。
”宗亮道:“原來此二人就是昆侖派中的琴、劍,無怪他們倆的武藝非尋常可比了。
”魏大鐘也道:“劍術果然高妙異常,但女俠還沒有出手哩。
可惜我們當面錯過,沒有和他們結識。
”
鮑提督道:“也許他們再要來的,我當介紹。
”衆人大喜。
魏大鐘又請命道:“昨日出戰,公子被擒,我等救援不力,殊為遺憾。
今天願請前去挑戰,倘能擒得一賊,便可照樣交換了。
”魯提督道:“螺蛳谷新添生力軍,更不可以輕侮。
我們隻有用長圍之法,和他們曠日持久,坐困得他們糧食斷絕,不戰自亂。
然後我們可以直搗山寨,克奏犁庭掃穴之功,這是最穩妥的方法了。
”
屠開道:“大人之言,未嘗不是,但文遠公子又将如何?”鮑提督歎道:“犬子無能,緻遭敵人擒去,使我也慚愧得很。
然為國者不顧其家,這且看他的命運吧,我已決定如此。
請諸位稍待,且看他們不戰自滅。
”衆人聽鮑提督說得這樣堅決,也就不敢再出何種主張。
大家且去守住自己的營寨,以防螺蛳谷裡的人前來襲擊。
然而谷中也是默然無聲,并無作戰行動。
彼此堅守,各不相犯。
過了一天,鮑提督推說有病,睡在帳中,不起視事。
魏大鐘等過來問候,鮑提督隻說頭痛,李威要代他去請大夫,鮑提督道:“這是舊疾複發,隻須靜養,便可徐愈。
”即把軍營事務交托李威和靳大衝二人。
說也奇怪,便在這天晚上,鮑文遠忽然平安回來。
大家向他問訊,文遠道:“我既被擒,袁彪把我幽禁在一個土牢裡,被我賄通了守者,乘隙逃出。
可惜出谷時候,被谷中人發覺,有十數人追我,隻得奮勇把他們殺退,手斃五六人方才走回,而那個随我同走的守者卻犧牲了生命哩。
”衆人聽說,都額手相慶。
文遠入帳見了他父親,當着屠、魏二人面前也是這樣報告。
鮑提督見兒子回來,當然心頭喜歡,叫文遠且去休息。
衆人又置酒替文遠壓驚,文遠演述逃出虎穴的情形,格外誇張。
但聰明的讀者,卻不能被他瞞過,必知是鮑文遠信口開河,欲把真相掩飾過去罷了。
當夜琴、劍二人回到螺蛳谷,東方已是發白,袁彪、年小鸾、李天豪、蟾姑、歐陽弟兄六人,還坐着等候二人佳音,一齊立起說道:“二位辛苦了。
”琴、劍坐下後,便将遊說鮑提督的經過詳細奉告。
袁彪拱手道謝:“螺蛳谷仗二位大力,可保無恙,我等感激不盡了。
”玉琴道:“區區小事,值得什麼。
我們也希望螺蛳谷得以永久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