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将那行李箱鎖好,但一種好奇心的驅使使我打開箱子看了起來。
表面是折疊得很整齊的披巾和開襟羊毛衫,下面是各種的貼身内衣,有胸罩、吊裙以及花邊襯褲。
看到這些,我不由想起臨來巴黎時,我好心建議她箱子不要太多,東西全集中在一起,兩個人合帶一個大些的箱子為好。
但月子的回答照例是冷冰冰的一句:“讨厭”,當時我便十分不受用,心想人家關心你,竟回答人家“讨厭”,這樣的态度才真正的令人“讨厭”呢。
當然,現在我看着她箱子裡的東西,心裡對她讨厭、怨恨的情緒,都已經絲毫不存在了。
行李整理好後,我給嶽父家和自己家裡分别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我後天回東京的事情,然後便早早地去賓館的咖啡餐廳吃了晚飯。
晚飯後,我便要奔赴戰場了。
雖說我不用與什麼人去拼鬥,但去城堡看月子的受調教,思想鬥争是十分地激烈的。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是名符其實的奔赴戰場了。
與昨天一樣,六時從賓館出發,天氣不争氣,算好時間似地下起了雨,巴黎的街道便被罩在了巨大的雨簾之中,我隻好将車窗的刮水器調到了最快的速度。
汽車朝着盧瓦爾河飛駛,我已是第三次去那城堡,雖說道路已相當熟悉,但由于雨太大,高速公路都似乎成了一汪長長的河流。
這時候千萬要小心,不要出了車禍,警察一調查順藤摸瓜,将城堡裡的事抖露出來就麻煩了。
因為事情敗露了,我也脫不了幹系,我是他們的共案犯呀。
也許是一路小心,車開得慢了些,到達城堡已是九點多一些了。
我照例将車停在老地方。
今晚在哨所值班的是我第一次來時見過的小夥子,于是便向他點點頭,那小夥也點點頭,與城堡裡聯系了一下便說了聲“請進”就讓我進去了。
與平時一樣,那小夥子絕對不多說一句話,臉上也絕對地沒有絲毫的表情。
不知何故,今天吊橋已事先放了下來,我猜測也許剛有人在我之前進了城堡吧。
我這樣猜測着已過了吊橋、城門,迎面還是一位白衣姑娘在等着我。
她也是我第一次來時見過的,知道她會說日語,于是便在過走廊時向她搭話:
“你們是一直住在這城堡裡的?”
我與她幾乎是肩并肩地走着的,可問話她都似乎沒有聽見。
于是我不甘心又問道:“這裡有一位叫月子的日本女子知道嗎?終于那姑娘突然開口了,語氣十分嚴厲:“您的所有問話,我們是不能回答的。
”
我隻好死心,上了螺旋樓梯,到了房間門口,有一個男人站着,門發着“軋軋”的聲音打開了。
我好像被什麼東西引着似地,進了房裡,這已是第三次來這裡了,所以感到相當的親切。
當然這親切感之中,還有着一些别樣的感覺,這便是來到這裡,便可胡思亂想,淫蕩不羁,是絕對不會有人幹涉的,絕對是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呢。
陪我進來的姑娘不知察覺了我的心情與否,隻見她還是表情冷冷地問道:“想喝些什麼?”我突然有些惡作劇了,用一種胸有成竹的口吻回答道:“如有1985年産的拉菲特?羅特茜羅特④的話……”不料姑娘聽了馬上點點頭便出了屋子。
屋子裡剩下我一人,我又開始打量起屋子來,所有的景色與昨夜一般無二,連那張梳妝台、貴妃榻及桌子的位置也原地未動。
也許是從巴黎出來時就開始下雨,此時屋子裡顯得有些冷,天花闆上幾處燈光也像雨似地一條條地挂将下來,我在這光線中踱到窗前。
這時鐵格子中嵌鑲着的玻璃窗外,突然閃起了雷電,中間院庭對面的教堂尖頂和白牆在閃電中瞬息即消。
接着又連續閃了幾下,将城堡外的盧瓦爾河與其附近的森林閃現在了我的眼底。
我一下感到似乎是時光倒流了,我似乎回到莎士比亞的“麥克佩斯”或“漢姆雷特”的世界裡去了,我拼命地屏住呼吸,感到在這城堡中,不管發生怎樣的事情也是不奇怪的。
這樣看着雨滴打在窗玻璃上發怔,終于聽到身後的門又“軋軋”地響了,那位姑娘又回到了房裡。
我穩下神來,從窗邊回到貴妃榻上坐下,那姑娘也将一瓶酒,一個杯子和一盤幹酪放在了桌子上,并已将梳妝台移開,露出了牆上的窗框來。
她照例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