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終于開口說話了。
顯得有些激動,但千真萬确是月子的聲音。
“那麼,誰帶你來的……”
“……”
“就你一個人?”
月子還是不回答,隻是微微地搖搖頭,從她那緊張的神色,我感到好像她有難言之處,我不便再問了。
不管怎麼說,能安全歸來,這就是上上大吉的事了。
我用手扶着月子的肩,指着身後斜對面的一幢房子對她說道:
“我們就住那賓館,走吧。
”
說着我便移動腳步,月子也默默地跟了過來。
現在我們就像剛才那牽着狗散步的老夫婦,在别人眼裡則是一對相親相愛的恩愛夫妻了。
我心裡感到一陣暖意,穿過光秃秃的樹林,出了公園的鐵栅門,順着來時的道路跨過裡沃利街,回到了賓館裡。
時間才四點過一會兒,賓館的大堂裡客人并不多,隔着厚厚的玻璃外面的院子裡,擺設着一棵一人多高的聖誕樹,樹的周圍排着好幾個布制的聖誕老人。
聖誕節到了,這些吉祥的裝飾物使我的心胸感到一種非凡的寬懷,我帶着月子朝電梯走去。
我昨天就住在這裡了,是六樓的一間高級套房,進門有一間客廳,廳裡有沙發和寫字台,廳的裡面是一間寬大的卧室,床也是大大的,還有舒适的更衣室。
我讓月子看了一下房間,然後便說了聲“你受苦了”,随手抱住了她想與她接吻,可是月子卻輕輕地扭了下頭,于是我隻好打消了接吻的念頭,勸她先去更衣。
月子進了更衣室,從那裡直接進了浴室,好一會兒才來到了客廳裡。
滿以為月子已換上了睡袍,但見她出來時卻穿着一件高領米色襯衣,下身一條黑色的裙子,這不由使我想起那天她被綁架時的打扮來。
剛才套在外面的胭脂紅大衣也許是離開城堡時新買的,現在的一套便是她原來的那套服裝了。
我本來想問問她那件大衣是哪裡來的,但想到她剛回來,怕勾起她的傷心回憶,于是便不動聲色地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月子有些猶豫,但馬上便聽話地坐到了我的身邊,這時我才開口道:
“你能回來,比什麼都好!”
也許是心虛,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但這句話倒是我的真心話。
“我一直提心吊膽的。
”
這當然是有些瞎說了,但心裡一直想着她也是不假的。
“看來你還算精神……”
說着又打量了一下月子,臉蛋仿佛比以前顯得小了一些,但皮膚則更加光彩白嫩了,高高聳起的胸脯也好像比以前更豐滿了。
“你看來一點也沒變。
”
我感到要說的話太多了,但更加希望的則是将月子抱在懷裡,這麼想着便湊過身子去,但是月子卻伸手擋住了我:
“等一下,先給家裡打個電話。
”
她這一說,我才想起是應該盡快給她家裡打個電話的,于是便取過桌子上的電話來:
“那麼馬上打吧。
”月子急着想給家裡打電話,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為自己疏忽了這一點而感到難堪,拿過電話便趕緊撥通了号碼,馬上傳來了嶽母的聲音。
“媽媽,是我呀,月子平安地回來了。
”
我這麼一說,嶽母馬上“是真的……”叫了起來,馬上又問道:“身體怎樣?”不等我回答又急着嚷道,“快叫她聽電話!”
日本正是深夜十二時左右,嶽父嶽母都還沒睡,他們是在等着月子的消息吧。
将電話交給月子,于是這個電話便長長的好久不能結束。
說到一半,也許嶽母在電話那頭哭了,月子也忍不住流着眼淚,聲音哽咽了。
本來月子就不善言語,電話裡隻是“不要緊的”“不用擔心”“馬上回去”,簡單地回答着問話,現在一哭泣,話就更少了。
但是電話還是不肯挂,整整打了将近半個小時,才終于擱下了話筒,深深地歎了口氣,拿出手帕來擦着臉上的淚水。
“明天能回去吧。
”
“你身體吃得消的話。
”
“我沒問題。
”
也許聽到了父母的聲音,月子觸景生情起來,挂上電話後就去窗前站着,默默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許久,才又默默地去了盥洗室。
看來她的情緒一下子緩不過來,我于是也不去刺激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着,大約十分鐘後,聽動靜好像她從盥洗室裡出來了,可還是久久不見她到客廳裡來。
在幹什麼呢?心裡疑惑着又不便冒昧進去看,又過了十分鐘還不見出來,我才忍不住去卧室裡一看,原來月子已經睡在床上了。
與家裡打了電話,心裡安定了吧,或者是長時間的城堡生活吃力了吧?看來不管怎樣,讓她早些休息不失為上策。
我這樣想着想回到客廳去,但又不放心她睡得好不好,便走到床前,隻見她将毯子連頭都蓋住了,無法看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