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月子的行為作為妻子是不合情理的,但說到受紅城堡之事的刺激,一下還緩不過神來,我也不能太勉強她了:
“那種事是不會再發生了,你放心回來吧。
”
剛才我還有火氣沖天,現在的口氣已經完全謙恭得幾乎是在懇求了:
“不管怎麼說,你先回家來吧。
”
或許是我的懇求起了效果,月子第二天下午便回到了我們世田谷的家裡來了。
我是在醫院裡接到她的電話才知道她回家了的。
“這房間打掃得好幹淨呀。
”
“是嗎,請了個女傭人……”
“這電腦放到桌子上來啦!”
電腦以前是放在桌子邊上的一個電腦台上的,為了看紅城堡裡傳來的錄像,我将它移到桌子上來的。
“這是因為,桌子上方便一些……”
嘴裡這麼說着,心裡卻慌得可以,害怕月子知道這電腦的秘密,盡管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桌子上放着蠻好的,不用去動它了。
”
“你今天幾點下班呀?”
已經是12月28日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上班,新年回家過年的病人要為他們辦理手續什麼的,可能要晚一些回家。
我将意思說給月子聽,月子卻還是不依不饒地要求:“早點回來呀!”果然,月子一個人在家感到害怕呀!我感到她要我早些回家,是感到我是她的依靠,所以心裡有些高興,于是便動情地向她保證:“晚上八點之前一定回家。
”說着便擱下了電話。
這一天,我很買力,很快地辦完了回家過新年病人的出院手續,還為這些病人寫了一些在家休息時要注意的事項,晚上八時不到如約回到了家裡。
進門一看月子在客廳裡看電視,見我回家便說晚飯還沒做,我猜想她是想出去吃飯,想起附近有一家新開張的意大利餐館,便約她一起去那裡就餐。
可月子卻說不想出去,于是隻好順着她的心思打電話叫了兩份烤鳗魚飯的外賣。
以前我們兩人家裡不燒飯,是經常出去吃的,今天怎麼突然懶得出去了?感到有些奇怪便問她原因,她回答說是:“不想碰到熟人。
”
可是自己家附近,碰上熟人是難免的。
如果不想碰的話,隻有一條路就是整天悶在家裡不出門。
事實上,今天從回來到現在月子也确實是一直呆在家裡沒有邁出門檻一步。
“可是你回來了見到個把熟人也是沒辦法的呀。
”我這麼勸她,可她卻不置可否,見她這樣子,我心裡不由感到,也許是紅城堡裡的兩個半月的調教,使她對現實的生活變得不能适應了吧。
一般來說,長期失去自由的人,一旦恢複自由是十分希望出去走走看看的,可月子不想出去,不想見熟人,這是為什麼呢?
“回來時,碰上物業管理的人了吧?”
“碰上了,問這問那的,我趕緊逃上來了。
”
聽月子這樣回答,我感到她怕碰見熟人其實是怕人家察覺她在法國的秘密,或者說是紅城堡的幽禁生括給她帶來的後遺症。
“你不用焦急,慢慢地就會适應的。
”
我想到這裡,心裡突然對她産生了憐憫,感到我有責任應該好好地保護她。
我的心情不知月子知道不知道。
她好像沒什麼食欲,烤鳗魚飯吃了一半便不吃了,起身給我倒了杯茶。
我端起她給我倒的茶,與她面對面地坐着,邊喝茶邊在想,這樣夫妻和和睦睦地坐着喝茶已是久違的了,所謂夫妻間的幸福,難道不就是這樣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細小事情嗎?
可是馬上又有一種不安湧上心頭,忍不住問道:
“你爸爸媽媽對你在法國城堡裡的事知道嗎?”
我的問題太突然,月子猶豫了一會,才回答:
“大緻上與他們說了。
”
“這麼說……”
我想進一步問她一些細節,但月子馬上有意将話岔開道:
“我平安回來了,這就好了,他們什麼也沒問。
”
确實,作為父母,女兒的生命是笫一寶貴的,人能夠平安無事,對他們來說,也許别的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了吧。
“那麼,他們沒說想去報案抓那些壞蛋。
”
“為什麼要報案?”
“他們綁架你,大家都擔了好多的心,你爸爸又給了好多的錢。
”
“這種事也是沒辦法的呀。
”
沒有辦法,是什麼意患,是月子感到自己在江城堡中過着奢華的生活是需要這麼多錢的?還是感到對那些家夥少去惹他們為好?我有些吃不準地還想再問,可月子卻用手一下将頭發朝上捋起,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這種事,别再說它了好嗎!”
這當然是好的啰,我心裡也巴不得最好不要去說它。
隻是要知道月子是不是對此事還耿耿于懷,她父母是否對此事還不肯罷休,還有,他們是不是在懷疑我,看現在月子的态度似乎問題不大,那麼,我是謝天謝地從今往後對此事再也不想提起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