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夏若晴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說:“你喜歡我?”疑問句。
“我喜歡你。
”肯定句。
接下來是一陣的無語。
賀以捷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打破現在的尴尬,但老實說,一向口才便給的他,在這時候隻覺得詞窮。
連他自己都知道這一切實在太跳躍了。
今天下班之前,他們連一個單獨的約會都沒有,他甚至連對她示好都是含蓄而内斂的,沒想到幾個小時過去,他卻突如其來的說,我喜歡你。
換做是任何人,都會在這種時候沉默。
許久,她終于開口,“你發誓,現在沒有在開玩笑?”
“沒有,我是認真的。
”
“什麼時候開始?”
“我們在上野看櫻花那天。
”
當時,她側過臉對著他微笑,整個世界好像甯靜下來,他就隻看得到她──短短的頭發,大眼盛著妩媚,唇角懸著一抹幹淨的笑意。
雙眼水亮的看著他說,這是我做的菜,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怎麼可能。
”她的聲音中透著疑慮,“那天小桃走後,你明明就急得跟什麼似的,話也不太說了,隻講還要報告,得快點回去,我們在那裡待不到半小時,你就把我送回車站了。
”
“那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心動了。
”
“心動了為什麼隔天我約你,你不肯出來?”
“因為我知道齊藤非常喜歡你。
”
“我想也是這樣。
”夏若晴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不知道該說是你的優點,還是你的缺點,你對朋友太好了。
”
“我知道。
”
“我不是在責怪你還是什麼,隻是陳述一個事實,無論男生女生,大家都會在朋友有喜歡的人時,幫忙出一些主意,我隻是很驚訝,你可以為了朋友,而忽略了自己的感情,隻有兩情相悅,才能成就一段感情。
”
賀以捷默默想著她最後兩句話:隻有兩情相悅,才能成就一段感情。
***
有首韓文歌是這麼唱的,男人是傻瓜。
他現在才知道,愛情的世界裡,應該尊重每個人的感覺,愛情不是梨子,沒辦法讓來讓去。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跟齊藤其實有在交往,隻是我們談的是遠距離的戀愛,你會怎麼做?”
“打電話告訴他,我喜歡上你了,我要跟他公平競争。
”
夏若晴思的一聲,繼續抛出第二個問題,“如果他問,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早一點說,要到一年後才開口,你怎麼回答?”
“老實告訴他,當初以為回到台灣就好,但沒想到一點都不好,感情不是自己決定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他快樂,但這種自以為是的成全,對誰來說都不公平。
”
“不想維持你男子漢的氣魄與友誼了嗎?”
他很誠實的說:“我已經從兄弟仁義的陣營投奔到重色輕友的陣營了。
”
比起兄弟仁義,他更想要她──何況,她偷親過他,那代表什麼意思,他知道。
他不希望她的皮包裡放著跟其他男人的合照,他希望從今天開始,她的皮包裡隻能放著他的照片。
夏若晴在電話那頭笑出聲。
笑了?那是不是就代表好了?
“那你打電話給他吧。
”
“咦?你們?”
“是啊,我們。
”她聲音中透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因為有人拚命撮合,所以我跟齊藤一直維持聯絡,而且老實說,我覺得他人不壞,我明年四月會去東京讀日研所,我們是以‘如果到時我們都沒有男女朋友,那就試著交往’的前提保持聯系的,所以,打給他吧。
”
現在是台灣時間晚上十二點多,也就是東京時間深夜一點多,“我明天一早打給他。
”
“嗯。
”
“我……我可以去找你嗎?”
“現在?”
“現在。
”
他好想見她。
雖然距離天亮隻有幾個小時,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終于正視面對自己的心情後,突然很難再忍耐時間過得這麼慢。
“不行啦。
”她聲音頗顯為難,“我小堂妹還沒睡,我怕她跟爺爺奶奶說三更半夜有男人跑來找姊姊,回去我就等著被審了。
”
他知道夏若晴出生人口衆多的家族,幾乎所有的親戚都住在附近,去市場買個菜可以遇到一堆有血緣的遠親近親,夏家的規矩也很簡單:結婚後才能懷孕,讀書時不準戀愛。
“不能讓她早點去睡嗎?”
“她都大二了怎麼還會聽我的話。
”
“跟她說早睡早起身體好。
”
夏若晴笑了起來,“我自己都還醒著怎麼跟她說早睡早起身體好,何況她讀的是夜間部,時間跟一般學生本來就不太一樣。
”
唉,也是。
大二的小堂妹──看來,這會是他另一個課題,他得好好賄賂一下,讓小堂妹對他們将來的約會睜隻眼閉隻眼,他可不希望将來接送她的時候,還得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他拿著手機,感覺有點依依不舍,“你明天早上醒來後打個電話給我?我去找你。
”
“明天……”她的聲音有點為難,“明天不行欸,我跟小堂妹一早就要回老家,爺爺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