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住進了方家,卻也開始了被荼毒的日子。
夏日炎炎,毒辣的大太陽在頂上高挂,一點風也沒有,仿佛連海水都要蒸發似的,氣溫悶熱得叫人難以忍受。
而在方家前院的草皮上,卻有兩個人正頂着這毒辣的大太陽,在重釘一張張的書櫃,旁邊還有不少其他地方撿來的破家具。
其中一個是穿着長袖衣物、戴着草帽,俨然農村婦女打扮的方裳珞;另一個不用說,是身材壯碩、高挺結實,此刻正打着赤膊,流汗做苦力的古谕嘯,他正在把破家具中可用的部分拆下來。
“慢着!”方裳珞突然伸長了手,眼尖的把古谕嘯正要丢進垃圾桶的物品攔截住,“那個釘子上點油就可以再用了,不要丢。
”
纖細的指尖上,拎着那個生鏽的長釘子。
“那釘子太鏽了!”
古谕嘯忍不住眯了下眼。
跟這女人工作了兩天,他知道她省,但也省得太過分了!
方裳珞眼一眯,抓起旁邊的砂紙,開始死命地磨着釘子,直到磨出一點點小小的銀白色光芒,才跟他說:“磨掉就好了,你看。
”
古谕嘯瞪着她手中的釘子,心底輕歎一口氣,“好吧!随便你,一毛不拔小姐。
”
“我當然一毛不拔,十毛就一塊了!”對于古谕嘯的譏諷,她一臉認真的說。
古谕嘯愣了下,凝着她那雙露在口罩外的明亮黑瞳,“你到底為什麼要省成這樣?”
“我缺錢。
”她的答案直接又明快。
可是他不懂,“但你如果去工作,不是更能賺錢嗎?你不是會四國語言?會這麼多語言的人,不難找到工作的。
”
“花蓮沒這種工作機會,隻有觀光旺季有。
”她邊說,邊将木闆磨光。
“我是說去當秘書或翻譯人員什麼的。
”
“我有在兼職翻譯,謝謝你的關心。
”
他繼續工作,“我隻是不懂你為何不離開這,去找個好工作,那應該會比你在這做家具更能賺錢。
”
她磨光木闆的動作停了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麼?我說錯了嗎?”
“不算錯。
”她繼續磨光木闆。
“我智商可不低。
”
“也許,但你可能不懂……”她深吸一口氣,說出心底那鮮為人知的情緒,“為什麼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會因為被父母抛棄,而決定要自己擔起一個家的責任?很多事,不是光用錢就能解決的。
”
他望着她,想起了自己那個冷漠的家,想起了白己這一直以來,都過着那種孤單又充滿競争的貴族學校住宿生活。
“不……你說錯了。
”
“嗯?”
“我懂沒有親人在身邊,那種孤單長大的滋味。
”
他俊美臉龐上所流露出來的憂郁,令她吓了一大跳。
一瞬間,她幾乎以為看到了少午時期的自己。
那時的她,父親總是忙着賺錢、擴大企業、投資、再擴大……家中的兩個妹妹跟她一直被丢在大姑媽家裡,幾乎隻有逢年過節,才能見到父母親一面。
方裳珞靜靜的看若他,心裡蕩過了一種淺淺的、艾名的疼惜感……
“但我倒是從不缺錢就是了。
”
“是嗎?既然如此,你還會做這麼多事,那很不簡單。
”她比了下攤在草坪上的各種工具。
他一聳肩,俊臉上的憂郁神情盡褪,又恢複成那種神采奕奕、充滿魅力的笑容,“我當然不簡單,但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你想聽嗎?”
“我……”後面的“想聽”兩個字,硬生生的被方裳珞壓進喉嚨裡。
她在幹嘛?怎麼會突然對他的私事戚興趣了?她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對一個男人感興趣啊!
“怎樣?裳珞。
”
“我想到了,我該先進去換燈管。
”她起身,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不!我去換吧!”
他也覺得不自在。
曾有過的經曆,他很少對人提起,但為什麼突然就有種沖動,想要說給她聽呢?
這不正常!一點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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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涼的夜、輕柔的晚風,暗暗的長廊上,有個剛洗好澡的高大身影,靜靜地站在阿志跟小婷暫用的睡房門外。
那好聽優美、宛如夢裡才有的柔和聲音,正在門的另一頭,對孩子們輕聲說着童話故事。
“所以啊……大野狼就說,我是小紅帽你最親愛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