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穿在身上髒污的手術袍已被換下,瘦小的身軀壓在被單下顯得羸弱不堪,臉頰蒼白得毫無血色,被他握住的小手也冰冷得幾乎沒有溫度。
她為什麼會變得這樣?他心痛地自問,後悔自己上次見面時對她的冷淡。
“她醒來了嗎?”
鄭旭遠走近床邊,悄聲問。
薛騰搖搖頭,眼光仍停留在那沉睡的臉龐上。
“醫生檢查過,她身上有不少瘀傷,是毆打所緻,加上營養不足,因此身體很虛弱。
”鄭旭遠報告似地道。
趙子尚!肯定是趙子尚!薛騰又怒又痛地想。
仿佛趙子尚就在眼前,他咬牙切齒地瞪視前方的白牆,雙手将關若翡的柔荑握得更緊。
“還有醫生說……”
鄭旭遠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他臉色驟變,原本激動的眼神随即轉陰沉,緊握那小手的雙掌也緩緩松開。
就在他準備起身之際,關若翡悠悠醒來。
乍見薛騰就在眼前,她幾乎無法思想,瞳眸逐漸濕了,但他微蹙的雙眉和猜疑的眼神令她在眼眶打轉的淚不敢落下。
“小翡!”
站在一旁的鄭旭遠開口了,薛騰順勢退開,和床保持距離。
關若翡看在眼底,心一寸寸地轉涼了。
“還認得我嗎?小翡。
”鄭旭遠諷刺地問。
他無法諒解這印象中清麗純美的女孩竟會是趙子尚的共謀。
她回過神來,深吸口氣,強咽下喉問的哽咽,力持語氣的輕快,“鄭副總…”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不過,我不是副總了。
”鄭旭遠帶諷刺地微笑。
“我記得元震集團每一個被無故遣散的員工,我……”
“如果趙子尚的記性有你一半的好,或許你就當不成元震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了。
”鄭旭遠不留情地道。
關若翡暗歎口氣,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她和趙子尚是謀奪薛家産業同夥人,瞥見薛騰無動于衷的冷漠,原本意欲解釋的沖動頓化雲煙。
“剛剛醫生告訴我,你有将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
鄭旭遠有意無意他說。
薛騰像封了冰霜似的神情,令關若翡的心連連抽搐,痛得連說明的欲望都沒有,隻勉強應了一聲。
見她憔悴無助的模樣,鄭旭遠打消繼續嘲弄的念頭。
“醫生還說、你走動得太厲害,孩子差點保不住,這幾天最好躺在床上休養。
”
關若翡一聽,立即緊張地問:“那…孩子…我的孩子沒事?”
“目前沒事,”鄭旭遠不由得拍拍她的肩,“醫生是說你得多休息,心情放輕松……”
“鄭叔,我到停車場等你!”
薛騰突然開口,對關若翡看也不看一眼。
關若翡隻覺心又被重重戳了一記。
“那麼,你好好保重身體。
”鄭旭遠見薛騰轉身就走,忙匆匆抛下這句叮咛,語氣卻有了真誠。
望着薛騰頭也不回的身影,關若翡無力地合上眼,恍惚間,似乎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其實沒有必要這麼趕着回公司。
”
在停車場上,見薛騰急急發動車子,鄭旭遠忍不住開口。
“也沒必要在這裡作無謂的耽擱。
”
他放下手刹車,踩了踩油們。
随着車子滑進交流道,鄭旭遠定定看着那沉默的側睑。
“是因為她懷孕的關系嗎?”他一針見血地‘刺’出問題所在。
“我跟她沒關系。
”他緊握着方向盤答道。
“是嗎?”鄭旭遠揉揉鼻頭,漫聲說道。
“可是早先她昏倒的時候,我看你比誰都急,後來聽到她懷孕的消息,你的态度就完全轉變。
”
“要轉彎了!”他轉移話題地道。
這個彎轉得過急,車内的人像要被擲出車外似地,鄭旭遠卻笑了出來。
“我覺得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樣。
”他頗感趣味地看着薛騰仍繃緊的臉,“你在嫉妒!嫉妒她懷趙子尚的孩子,對吧?”
薛騰一怔,沒有回答,牙關卻緊緊咬住。
“她嫁給趙子尚是個錯誤,”鄭旭遠研究似他說:“孩子遠沒生下來,人就被打成那樣,以後趙子尚會怎樣對她,還真教人不敢想像!”
鄭旭遠的話點醒了薛騰。
他想起關若翡身上的瘀傷遍布,心不禁抽痛起來,後悔自己适才的冷淡,當下決定,等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再到醫院去看她。
這次,他将不再對她刻意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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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隻隔了幾小時,但對薛騰來說,今天的工作像做不完似地,好不容易把下邊的工作都處理好,天似乎都黑了。
往醫院的路上,他幾度忍住将油門踩到底的沖動。
到達醫院後,他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想見到關若翡的念頭随着距離的漸近越來越強烈。
來到急診室,他猛地頓住急促的腳步,眼光緊緊地釘在角落的床位。
那纖細的線條所勾勒出來的輪廓顯得如此精緻卻又脆弱,無神的眼眸更令她看來像具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