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那裡看書或插花。
可現在是半夜,外頭風景再好也是烏漆抹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夏晨蘿在長沙發上躺了下來,背影看起來既寂寞又悲慘。
她怎麼了?這裡會比較好睡嗎?
對了,晚間她說過她睡不好,他也覺得她臉色蒼白得難看。
這星期以來,她一直沒睡好嗎?她可以告訴他啊!不過這麼一想,他才心虛的想起―
她好像有幾次在他睡前欲言又止的,那時他因為公司事務忙碌到天天加班到近十一點,回到家洗完澡都十二點多了,隻想休息。
他用什麼話打發她了?他好像說:“我很累,想睡了,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林媽說。
”看來,是不适合跟林媽說的事吧?看她在沙發上身子蜷曲成蝦狀,那模樣,像是隻能自己環着自己、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
項懷侬莫名的感到對不起她。
她……很寂寞吧?
因為寂寞,當他說他是她丈夫時,她除了訝異,并沒有太大的抗拒,甚至眼神中還透出令他不解的心安。
後來他才知道,對于已經沒有了家人的她,他這個“丈夫”讓她又有了依靠,有了想望。
然而他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潑她冷水,甚至保持距離。
項懷侬慢慢走了過去。
“夏晨蘿……”
夏晨蘿聞聲吓了一跳,趕緊起身,有些倉皇的抹着眼淚。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
“你在這裡是不是睡得很不好?如果你不習慣,明天跟老太爺說一聲,我們可以……”
“不要,老太爺會很失望。
”她解釋道:“林媽說,打從我們搬來後,他老人家心情特好,胃口也變好,臉上還偶爾看得到笑容。
”那笑容她也看過。
外面的人老說他難搞,但她覺得那隻是在掩飾他的怕寂寞,所謂的難搞其實隻需一頓早餐、一盤棋、一趟散步的陪伴就能擺平。
他也聽林媽說過夏晨蘿幾乎都是跟老太爺一塊用早餐,她偶爾會陪他下棋、到後山健行。
他有點慚愧,她這外孫媳婦比他這外孫還用心。
“其實你……可以不必做這麼多。
”
“不多,我喜歡老太爺,而且,他是你外公,也是我的家人吧!”一想到“家人”兩個字,她的心酸酸的,感覺上她像太自以為是了。
“你以前常失眠?”
她搖了搖頭。
“很少,隻要有……”
“什麼?”
她臉一皺,表情委屈極了。
“我睡覺習慣抱一隻大熊布偶睡,沒有東西抱,我睡不着。
”
“那就把它帶過來啊。
”這問題有需要困擾嗎?
“那隻熊很大隻……而且,林媽可能……會把它當成大型垃圾。
”因為常被她蹂躏,布偶裡頭的棉絮都跑出來了,縫了又破,破了又縫……模樣有點慘。
不!不對,這幾天她氣惱的原因其實不是找不到理由把熊偷渡進來,而是……
為什麼身為妻子的她,不被允許親近自己的丈夫?沒有熊可以抱,她可以抱自己的老公啊,不是嗎?
她缺乏安全感,以前是沒有家人可以抱,才選抱熊布偶的,現在有她理當可以抱得很名正言順的“丈夫”,她還要選擇抱沒有生命與溫度的玩偶嗎?
可這些話……她沒有勇氣告訴一直拒絕她親近的項懷侬。
瞧她說得支支吾吾的,這丫頭真不會說謊。
他有些惡質的說:“林媽雖然愛幹淨,還不至于有膽把主子的東西扔掉吧?”
“……”她的臉漲紅了,分不清是被氣的,還是他語氣中不當回事的痞味。
“還是你會不好意思?那這樣吧,改天你去買一隻新的,我買單。
”
夏晨蘿氣呼呼的坐了起來,“你明天不是要上班?為什麼不去睡?”想法沒有交集的話題,早點收兵,免得搞得她火氣越來越大。
“那你呢?”“不要管我!”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
“項太太,你生氣了。
”
“項太太”這三個字,頓時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夏晨蘿壓抑的情緒爆了,“不要叫我項太太,那像在取笑我、嘲諷我!尤其這稱謂出自你口中時,我更覺得虛僞到令人想吐!我們是夫妻嗎?真的是夫妻嗎?”
她毫無顧忘的說出心底話,今晚這間房子裡隻有他們兩人,林媽回鄉下去了,不怕有人聽見。
“有哪個丈夫會拒絕妻子的撒嬌擁抱?有哪個丈夫會不和妻子同床,甚至甯可睡在公司也不回家?我隻是……隻是好高興有了家人、我想要有家人的溫暖、有家人的安全感,可是呢?沒想到有了丈夫這個家人後,我更寂寞了。
“他的拒絕讓我胡思亂想,是不是我曾經做錯了什麼,所以他讨厭我?喪失記憶那段日子的我是不是很荒唐、很随便……要不然,他為什麼不許我接近,我到底……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那麼讨厭我?
“還是我失蹤的這些日子他有了新歡,我不該回來,不該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