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茱很快就會過來道歉的——雷謙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但就是很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
她會過來說,是她沒想清楚所以擅作主張,考慮過後,還是覺得應該替他多想一些,所以決定不去念書。
她會過來說,其實仔細想想,她還是比較想待在他的身邊等等。
至于他,他是大男人,當然會包容這個小女子一時迷糊的決定。
恩茱今天就會過來,或許是等一下,或許是晚一點,總之,她撐不過今天,雷謙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第二天是星期六,他在家裡賴了一天,每三十分鐘就看一次手機,或者跑去電腦前看看有沒有MSN離線訊息,結果是都沒有,第三天,就在他覺得自己可能忍不住的時候,手機終于響了。
雷謙放下心中的大石,拿起電話,準備表現男人包容的大度……
清了清嗓子,他房間壓低聲音,小心别上對方聽出來他對這個電話的期待,“喂。
”
“雷謙,是我。
”
我知道。
“這兩天,我想了很久。
”
北鼻,我就在等你想清楚啊。
“其實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要我留下來,可是我想你一定不懂我為什麼堅持要去,所以地論如何,我至少要跟你說清楚。
”恩茱頓了頓,“我希望我的人生除了愛你這件事情之外,還有别的專長。
”
他不自覺地從沙發上坐起,臉色也漸漸變得嚴肅。
“我除了是愛你的童恩茱,也是個獨立的童恩茱,決定留學後,爸爸媽媽都很替我開心,當時我才發現,原來他們一直知道我喜歡你,也知道當初沒有填台大不是筆誤,是想跟你念同一所學校,對你的一切,爸媽都看在眼裡,隻是因為愛我,所以什麼也沒說。
”
她的語氣有着他沒聽過的堅定,而電話的内容似乎也跟他幻想中的背道而馳,男人漸漸覺得有點不妙。
恩茱頓了頓,“去補習班報名那天,媽媽說了一句話,恩茱,去看看世界多大,媽媽支持你。
我後來才知道那句支持是什麼意思,從小到大,我不是想讓爸媽開心,就是想讓你開心,連我也想不起來做什麼事情是因為自己高興,但我現在找到了,去國外念書的的确确都是我自己所希望的,不是為了讨誰開心,而是因為我自己喜歡,自己想這麼做,而不是為了誰這麼做。
”
雷謙再怎麼樣也懂她的意思了,他們的感情沒有改變她的決定。
這讓他覺得有點受傷,也有着難言的惱怒——雖然他很不願意,但在聽完那些話之後,他完全無法再反駁她,或者留住她,感覺她就要飛走了,飛出他的掌心,到千裡之外。
“那我們呢?”
“兩年後,好不好?”恩茱語氣有着堅毅,也有着懇求,“最多三年,你當完兵,我正好念完書,很快的。
”
是他的計算方式跟人家不一樣嗎?為什麼他會覺得兩年很久?久到連想都覺得很累。
恩茱說:“我隻是不在台灣而已,但是我們講過的話我都記得。
”
他也都記得,雖然順序沒變,時間表沒變,卻多了不确定因素。
她這兩年會跟成裕天一起待在紐約求學,那個小白臉兼黑社會——外交官世家出身,身材修長,長相斯文,說話有條不紊,思緒條理分明,雷謙不得不承認,那家夥的條件真的很好,往聯誼場合一站,絕對有大把女孩子搶着認識留電話,加上他跟恩茱又那麼親近,異鄉生活之後日久生情再容易不過。
隻是她話都已經說成這樣,再怎麼樣他也知道是留不住她的。
“什麼時候的飛機?”
“七月五日。
”
“這麼快?”
“那邊還有一些手續要辦,所以要早點過去。
”恩茱遲疑了一下,“你會送我去機場嗎?”
“不會,我們下次見面就是我當完兵。
”雷謙往沙發一倒,“順便告訴你,等你出國後,我就要去西門町釣妹妹,猛參加大學女生聯誼會,去夜店混,交很多女朋友,氣死你。
”
他不是講氣話,他是講真的。
兩人相處多年,他相信恩茱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兩人的戀愛時間就此停止,兩年後再見,至于這中間,他不會管她,她也管不着他,各自生活,至于以後……以後再說。
恩茱後來又說了什麼,他也不太記得,反正後來就是挂了電話,他躺在沙發上發呆了一個下午。
畢業典禮那天,他遠遠在人群中見到她,抱着一束花,正跟童爸童媽還有恩浩照相,他知道隻要自己走過去,他們之間就算和好了,兩年的空白就會有一種約束存在,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就像有千斤重,怎麼樣也走不了。
正當覺得好像有那麼一些力氣的時候,一群學妹卻圍了上來。
“學長跟我們照相啦。
”
沒問題,這邊是嗎?笑!
換台相機,依然是标準笑臉。
“系上有活動的時候學長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