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堅持要重漆。
」
「可是導演都……」
「我說這樣已經可以了。
」紀飛揚冷冷地制止小魚。
「不行,明明顔色不對。
」小魚目光一凜。
紀飛揚不跟小魚争辯,他直接告訴師傅:「你收工了。
」接着對制片吩咐:「叫大家準備拍了。
」
小魚虎地抓住他的手臂。
「不然你先拍别的鏡頭,這邊等一下再拍,這邊我再跟木工協調一下。
」
夠了,紀飛揚指着房門口。
「請你離開。
」同樣問題為何不管他怎麼跟小魚說,她就不能領悟?每次合作,都要為這種事起糾紛。
小魚儍住了,表情錯愕,不相信紀飛揚會這麼說。
紀飛揚口氣更嚴厲地說:「還站着幹麼?不要耽誤大家工作。
」
小魚強忍怒火,撇開不舒服的感受,盡量心平氣和地和他溝通。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處理木框的顔色。
」
木工師傅看不下去了。
「人家導演都說可以了,就你在那邊唧唧叫~~」
小魚吼過去:「你不漆我自己漆可以吧?!」拾起刷子拎高油漆桶,自己動手。
「唉!」制片撫額歎息。
「好啊,是你自己要漆的喔。
」木工聳聳肩膀,置身事外了。
紀飛揚上前猝地搶走刷子擲在地,他對戚小魚咆哮:「你給我離開!」
小魚被吼得儍了一秒,随即她咆哮回去。
「大導演,背景的顔色很重要,現在看不出來,但是燈光打下去氣氛就不一樣了。
」
「如果你再不讓我順利拍片,我就請制片把你轟出片場。
」
「你憑什麼将藝術指導轟出片場?」
「憑我是這部片的導演。
」
「你不要把導演的權力無限擴大,導演有這麼了不起嗎?」
「有本事,你去當導演。
」
這無疑一腳踹到小魚痛處,她狠狠盯着他。
「好、我知道了,你說了算!」小魚撇下油漆桶離開。
麻煩解決,制片趕緊調度人員,紀飛揚到監視器前指導工作人員,MV順利開拍,每個人各就其位,一切看來正常順利,沒有人看得出導演心情惡劣。
開始拍片,藝術指導呢?現場不見小魚蹤影。
小魚跟助理阿文說她尿急,要他盯場有事打手機,就跑去上廁所。
接下來整整一小時,戚小魚待在廁所,坐在馬桶上,她的衣褲整齊,臉龐潮濕,眼睛洩洪了,一發不可收拾。
正當戚小魚崩潰地人哭特哭時,口袋裡手機劇震,一接起就聽見一串暧昧的笑聲。
「小魚~~我跟靜繪在外面吃午餐,你那邊怎麼樣?」明明興沖沖地問:「靜繪要我問你,你跟紀飛揚怎麼樣啊?拍片順利嗎?」
「好極了。
」小魚聽見明明朝旁邊吼——
「她說好極了~~」
小魚還聽見靜繪的聲音,靜繪跟明明說:「我就說紀飛揚喜歡她啦!」
明明又間小魚:「快跟我們說,紀飛揚今天做了什麼動作,或是有沒有說什麼話,他有沒有跟你表示什麼?你有沒有謝謝人家上次照顧你?」
小魚說:「你叫靜繪把耳朵靠過來。
」
待靜繪跟明明把耳朵靠過來,小魚卯勁咆哮:「媽啦,他非常熱情地叫制片把我轟出片場,你們兩個白癡,他喜歡我?喜歡個屁!」
那邊靜了幾秒。
明明口氣尴尬地說:「那……那你忙,我跟靜繪要回去上班了。
」
小魚關手機,洗把臉,瞪着鏡子。
她雙手撐在洗臉台,學紀飛揚剛剛的口氣說:「有本事,你去當導演。
有本事你去當導演~~」她龇牙咧嘴,把鏡子當紀飛揚罵:「你了不起,你好了不起!厚、氣死我了!」
紀飛揚是什麼東西,幾天前讓她感動,一瞬間也可以讓她好心痛。
這男人是不是人格分裂?病了時他可以義不容辭地照顧,害她大受感動。
可是他嚴厲時,那冷酷的口氣又讓她恨得牙癢癢。
很久沒哭了,戚小魚不敢相信自己竟讓紀飛揚這家夥給逼哭了,她幾時這麼脆弱了?幾時這樣在乎别人的話了?她超沮喪的,如果剛剛那句殘酷話是制片說的,她不會哭。
如果是别的導演罵的呢?她不會哭。
如果是胖胖的吳監制罵她這麼一句,她也不會哭,那為什麼紀飛揚能将她罵哭?而她竟窩囊到忘了罵回去,隻是忙着躲進廁所心痛?
别人瞧不起她,并不會打擊到她的自信,不會讓她頹喪失意;但為什麼換做紀飛揚她會?是不是誰瞧不起她都行,就是不想被紀飛揚瞧不起?是不是被誰看扁都無所謂,就是不準紀飛揚看扁她?
戚小魚戚小魚,她感到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