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下着雨。
」
下雨又怎樣?下雨才好,他忘了他們初次相遇便是在一個幽靜的雨夜嗎?那場邂逅,改變了她的命運。
從此,她戀上了一個不會停下來等她的男人,她隻好拚命地加快腳步,追在他身後。
她追了好多年,追得好辛苦也好開心,因為追随他,就像在蒙蒙煙雨裡跳舞,踩着水花,看一圈圈漣漪在足下蕩漾,每一圈,都蕩進心裡。
追随他,像跳一曲抓不住節拍的舞蹈,怕不小心轉快了,錯過了他,卻更怕轉太慢,跟不上他,每一步,都是踏着自己的心頭肉,痛并快樂着。
每一個搖擺,搖的都是那忐忑不安的愛,愛他,也希望他疼愛自己。
她想愛他,狂熱地愛他,不保留地愛他,像一個穿着愛情的紅舞鞋,永遠停不下舞步的女孩——
「怎麼樣?我跳得好看嗎?」她在雨裡開展雙手,盡情旋舞。
「妳像個瘋子。
」荊睿微笑望她,深邃的眼眸藏着純男性的欣賞與縱容。
「是不是喝醉了?」
「我喝醉了嗎?嗯,大概有一點吧,剛才為了取信那兩個日本人,我可是真的喝幹兩杯威士忌。
」
「妳酒量差,下回别喝那麼多了。
」他話裡似蘊着心疼。
她笑了。
「睿,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第一支舞?」
「什麼第一支舞?」
「就是高二的迎新舞會啊!你忘了?」
「那麼久以前的事,妳還記得?」劍眉斜挑。
當然記得,關于他的一切,她都記得。
她輕輕歎息,朝他招手。
「睿,你過來,來跳舞。
」
「不了,我不想也被當成神經病。
」荊睿自持地站在一旁,雙手環抱胸前。
他一向是冷靜的,甚至有人暗地裡嫌他冷血,一個冷血的男人不适合在雨夜裡瘋狂跳舞。
事實上,身為他的秘書,她也不該如此放縱,要是讓經過的熟人看見了,對公司和他這個老闆的形象都是傷害。
但她心情好,他不想壞她興緻,她是個很盡責的秘書、很貼心的情人,她有資格對他要求這點小小的特權。
「你說要賞我的。
」她嗔望他,有些懊惱。
「除了這個,什麼都行。
」他許諾。
「真的?我要你當着别人的面吻我也行?」她故意為難他。
「燕燕!」
「隻是開玩笑嘛。
」她一個轉身,翩然旋入他懷裡,他順勢接住,親昵地攬住她。
她身子好熱,又好冷,一陣陣地輕顫着。
他心弦一緊。
「好了,别再玩了,小心淋多了雨感冒。
我送妳回家。
」
「嗯。
」她點頭,與他相偎并行。
「睿,今年生日你會送我什麼?」
「不是還有好幾個月嗎?」他溫和地揶揄。
「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啊?好,那妳告訴我,妳想要什麼?」
「禮物當然要你想啊!讓我這個壽星自己說,也太沒意思了吧?我們說好了,今年你要有點創意,給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
「沒問題,絕對讓妳驚喜。
」隻要她開口,他一定做到。
「睿。
」她又是一聲輕喚。
「嗯?」
「我好像一年比一年老了。
」她感歎。
「我不也一樣?」
「你是男人,年紀大一點不算什麼,我們女人可就慘了,青春一去不回頭。
」
這話的意思是——
荊睿神智一凜,伸手掌住她半邊臉蛋,強迫她直視自己。
「妳該不會是想嫁了吧?」
她默然不語。
而他看不清那迷離的眼潭,藏的是什麼樣的思緒。
「我記得我以前問過妳,為什麼一直跟在我身邊?」
「因為我想看到魔王的末日。
」她記得自己當時給了這樣一個挑釁的答案。
「妳現在不想看了嗎?」
她怅惘地搖頭。
「我想我大概看不到了。
」
「為什麼?」
因為他已年過三十,立了業,也差不多是該成家的時候了,他曾說過,他的婚姻是有價的,而她既不是家财萬貫的千金小姐,也絕不是個能夠救贖魔王的善良天使。
她隻是個為了名利權位,不惜跟他一起弄髒雙手的女人……
「還用問?因為你太成功了啊!」江雨燕悄然深呼吸,逼自己展露最燦爛的笑容。
「我本來是想看你這個隻會利用人的卑鄙家夥下場會是如何凄慘,沒想到你一天一天往上爬,愈來愈功成名就,簡直沒天理,老天爺是不是忘了開眼?」
「老天不是沒開眼,是被妳迷得暈頭轉向了。
」他低下方唇,在她鬓邊暧昧地厮磨,一口一口,吮吻她敏感的耳?。
「有妳在身邊陪我,老天哪還記得什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大道理?妳說對吧?我的小魔女。
」
她沒回答,震顫地轉過臉,與他冰涼的唇纏綿相接,盼能就此吻到——
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