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碼,鈴聲單調地持續呼号,卻得不到響應。
他焦躁地丢開手機,傾長的身子倒向沙發,後腦勺擱在扶手上,斜眼仰望窗外勾破天幕的新月。
他的眼皮腫着,嘴角痛着,心,涼着。
要等她嗎?他漫然想。
很久以前,當他知道自己永遠也等不回父母的那個夜晚,他便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為任何人守候了,他痛恨那樣的滋味。
可今夜,他卻出神地等着她,任由時間像一座沉重的石磨,磨他的理智,磨他的耐性,更磨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的天色隐隐翻出魚肚白,玄關處也終于傳來一陣叮鈴的鑰匙聲響,然後,是一串輕巧的足音。
「睿?」見到他,她顯然大吃一驚。
「你怎麼會在這兒?」
「妳去哪兒了?」他漠然問,強壓住胸臆翻騰的怒焰。
「為什麼不接手機?」
「手機?」江雨燕翻出皮包裡的手機,才發現自己漏接他的電話。
「我大概是沒聽到鈴聲吧,有人帶我去拍l01。
」
「是那個鄧元弘嗎?」
「嗯,原來他是個專業攝影師,一直在紐約工作,最近才有空回台灣來看看。
」
「是嗎?」他輕哼。
「才認識沒幾個小時,妳已經跟人家那麼熟了,還跟去拍照?」
「他知道我也喜歡拍照,就說要教我,我看他人挺和善的,反正無聊,就想跟去瞧瞧也無妨。
」她解釋得有些尴尬。
他聽出來了,冷笑地閉上眸。
「妳不必跟我解釋那麼多,我沒打算管妳跟哪個男人約會,隻要妳小心别讓人拐了就好。
」
「我知道。
」江雨燕怅然低語,走向他。
「你呢?你怎麼會來!」認出他整張臉鼻青臉腫,她驚慌地凜息。
「怎麼回事?你跟誰打架?怎麼會受傷?」
「我送胡麗盈回家的時候,遇到郭耀昌了。
」
「你表哥?」她在沙發旁跪下,焦慮地凝望他。
「他喝醉了,在胡家門口等着對女朋友發酒瘋,見送她回家的人是我,整個人抓狂。
」
「所以就打你洩憤?」江雨燕、心疼地咬唇。
他點頭。
「我沒還手。
」
「為什麼?」她不敢相信。
以前他表哥搖人打他,他以寡擊衆都不肯認輸,怎麼這回一對一,反倒不還手?
「因為胡麗盈就在我身邊,我要讓她看清楚,她交往的是一個怎樣沒格調又無賴的男人。
」
他話說得雲淡風輕,她卻知道,當時強逼自己順從挨揍的他,心裡一定很難受,或許意識還會恍惚地回到過去,那令他悲痛懷恨的過去…
「妳不用同情我。
」他好似看透她的不忍。
「我這幾拳也不是白挨的,胡麗盈不但氣得要命,後來還把自己爺爺都請出來當和事佬。
」
「你是說胡總裁?」她驚愕。
「那老頭說他很欣賞我的風度。
」荊睿嘲諷地牽唇。
「他還警告自己的孫女,以後不準再跟郭家的敗家子來往。
」
大獲全勝。
這回與他表哥的交鋒,他赢得徹底,不但成功扭轉佳人對他的印象,連胡總裁都對他另眼相看。
「所以,我才來找妳。
」擒住她的眸,閃着陰郁的火光。
「我想跟妳分享這一切。
」可惜她不在。
她懂得他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他正氣着她,雖然他表面上沒說什麼,但對她深夜與另一個男人出遊,感到異常不悅。
「你的眼睛都腫了,我幫你拿冰塊來敷。
」她柔聲提議,試着軟化僵凝的氛圍。
「不用了。
」他拒絕。
「怎麼能不用?你得消腫啊!不然眼睛會看不見。
」
她意欲起身,他卻倏地展臂扣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進自己懷裡。
「我的臉看起來很狼狽嗎?」輕柔的問話,将一股危險的氣息,吹進她心房……
她什麼都看不見,飄在瀕死的境界。
她知道,這輩子隻有他能帶領她來到這可怕的生死懸崖,而她還心甘情願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