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有點暈。
柯嬌嬌趴在床鋪上昏昏欲睡。
本來就有點感冒,中午淋了點雨,現在開始加重。
晚上五點的約會,隻有她一人在幹巴巴的枯等,一直等到晚上九點,才放棄回家。
她把臉埋進棉被裡。
真悶,明明都看過照片了,要把她當恐龍放她鴿子,就直接說不來就好了嘛,還害她吹了幾小時的冷風。
她剛洗過熱水澡,但還是有點發冷,遂滾了一圈讓棉被成為包住自己的壽司皮。
樓下傳來低微的閑聊聲。
每次薛重陶北上借住時,爸爸總愛跟他閑聊,爸爸是曆史老師,老是愛跟人聊曆史,能搭上他話的人并不多……她該不該跟爸爸講,阿姨跟薛重陶都有點問題?
跶跶跶……
有人走上了二樓。
誰上二樓?她一向有習慣鎖門的。
等等,她是正躺着睡的,聲音從右邊傳來……她右邊是開着的窗子,是二樓啊!二樓啊!
跶跶跶……
她拚命地想清醒張眼,看清楚到底是誰在搞鬼?爸爸從不會這樣吓她地,神經,二樓窗子外怎有人會走來?蜘蛛人嗎?
跶跶跶……聲音變得近了,似乎有人停在窗口上。
「柯……嬌嬌嗎?」
她寒毛全立了起來。
「果然是柯嬌嬌。
」那略帶耳熟的聲音帶着欣喜。
「我五點就到了……不過你全身上下都是菊花酒的味道,我不敢靠近,你洗過澡了嗎?難怪現在可以接近你了呢。
」
「……」她哭了。
她老是作惡夢,是不是真的啊!鬼壓床你要壓幾次才甘心?
腳步聲停在她的床邊。
她感覺到有個人俯下頭望着她,這個夢太逼真了,逼真到她确定有人在她肩窩呼吸着。
「……嗯?你身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晚上我遠遠看着你,都還能聞到你身上好吃的清香味兒,怎麼少了大半?」
清香?糟了,她洗完澡忘了把玉佛戴上身了。
因為沒玉佛,所以引鬼上來了?
她眼皮不住顫動,想要張開,但有股力量讓她的眼皮膠在眼珠上,就是睜不開。
偶爾,她作惡夢夢到薛重陶時,總是當自己鬼壓床,壓一壓就沒事了,現在,她可不可以再當一次鬼壓床?
「柯嬌嬌……難得有人的氣這麼純,讓我吃一口好不好?」
吃?怎麼吃?如果隻是站在一旁聞一聞,那就随便聞一下,然後馬上離開好不好?她正這麼想着的同時,忽然覺得嘴唇被人堵住了。
「……」這是在吻她?她的初吻吧!
這是惡夢!這二年來她作了這麼多薛重陶的惡夢,沒有一次是這樣的,為什麼要莫名其妙被這種人給欺負?
早知道連認識個網友都會出問題,她就龜在家裡不出門了!她的暈眩感愈來愈重,仿佛體内某樣東西自嘴間流失出去,全身沉甸甸的像綁了鐵鍊,整個人一直在無止盡的下墜。
現在,她身處在鬼故事裡嗎?
等到她的氣被吃完了,她也死了吧!沒關系,這隻是夢,在夢裡死亡是小事,隻要等她清醒就可以了。
「真好吃,我的運氣真好,你怎麼一直沒被其它妖怪發現……」那人貪婪的吸食着。
跶……跶……跶。
她意識漸漸渙散。
誰的腳步聲?爸爸嗎?
上樓的腳步聲,停住了。
吸食的動作也停了。
黑暗裡,一雙圓亮的眼睛轉向房門,估量着外面那人的底。
「柯嬌嬌,」那清澄無波的聲音徐徐響起:「你爸爸要你下樓。
」
床上的人,眼皮顫了下。
「需要我,親自開門嗎?」那聲音,不疾不徐。
在這一頓之後,他又說:「那麼,我就開門了。
」
門是鎖着是鎖着!她哽咽了。
早知今日,她就不鎖門了!救命救命!薛重陶救命啊!
明明眼睛是閉着的,她卻能透過眼皮看見他握住門把微地轉動。
刹那間,一道白光如波浪打來,她先是聽見一聲惱怒的驚呼,随機,她渾身一動,得到解脫,不由得大喘一口氣,狼狽地翻滾滑下床。
她馬上張開眼睛。
一片黑暗。
哪來的光?哪來的人?哪來的……窗子大開,紗簾随風吹動,她迷惑望着半天,又轉頭看向門底那鑽出的微弱光芒。
剛才是作夢還是……
跶。
有人下了一階。
「等等!等等!」她想奔去開門,但才跨一步,整個人就虛到差點滾地。
蓦地,淚珠不受控制掉了出來。
她抹去眼淚與滿面的汗珠,深吸口氣,扶着牆慢慢走向那厚實的門闆。
外面沒有什麼動靜,但她想,他還在門口。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低聲問着。
門外沒有立即的響應,也沒有離開的腳步聲。
她等了一陣,才聽得他淡聲說着:
「不必在意的東西。
」
不必在意?差點要了她的小命,這叫不必在意?她握緊拳頭,帶霧的眼眸瞪着那扇門。
「為什麼是我?」她啞聲問。
「丫頭,這是你自己引回來的東西,不是嗎?」
是啊,确實是她自己引回來的,但誰會想到一個會上網的男生在半夜飄進她的房間?去做全球市調也絕不會有這種人出現吧!
她背靠着門,慢慢滑坐在地上,低聲問:
「那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