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身後,合上了門。
“轉過來。
”
她轉身,看他。
燈未點上,屋裡極暗,隻有清冷月光,從窗棂透進。
他的面容,森森隐在暗影裡,瞧不清,卻更讓她痛。
“把你的衣脫了。
”
聞言,荼蘼一顫。
半晌,卻仍順從的,抖着手,在他注視下,褪去了外衣,解去了腰帶,然後是深衣、亵衣。
微寒的空氣,襲身,輕掠上心口。
她聽見他抽了口氣,下一瞬,他抓住了她寬衣的手,深深看着她,恨恨看着她。
她真要侍寝?
他這麼疼、這般憐、這般愛,她卻棄若敝屣?
憤怒的,他貼上她冰冷顫抖的唇,狠狠蹂躏。
太惱、太恨、太愛,萬般壓着的情、的傷、的痛,再無法控制,如潮水傾洩、潰決,滔滔上湧。
她該覺得羞辱,該覺得困窘,卻滿心皆是對他的情,對他的疼。
是她将他逼至這般地步,她知道他有多痛,曉得他有多傷。
她任他扯掉了衣裳,讓他羞辱,發洩。
那麼多年來、那麼多年來,将情藏得如此深,壓得這麼痛……
傷他如此,她活該遭他報複,隻要能斬了他的情,斷了他的念,她什麼都願意做。
欠得太多,不能再欠,他的深情,她不能還,隻能貶低自己,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斷了這個念。
若狠狠傷她,就能讓他斬情斷念,那她甘願受。
他将她攔腰抱上了床,寬了衣,解了帶,褪去兩人的鞋與襪。
他俯身,熱燙的身子,貼上了冰涼如玉的肌膚,她迎着他粗暴的唇舌,受着他憤恨的抓握,即便痛,也不喊疼。
月光下,鐵子正痛心的凝望着她因疼咬着的唇。
她微擰眉宇,容顔帶淚,教人心疼。
該要恨她的,該是恨她的,臨到頭,卻仍不舍,縱然怒極,恨極,仍怕她疼、怕她痛,仍是憐,都是愛。
他不信,不想信,她真對他無情。
多年相處,他知她,面冷心不冷,再沒人比他更清楚。
但為何,甯為奴,不願當他的妻?既要逼他另娶,為何掉淚?為何眼裡仍有情愛?
要藏心,就再藏好一點啊!藏深一點!再深一點!讓他隻能恨就好——可這女人,學藝不精。
不覺中,放緩了粗魯的動作,放輕了粗暴的對待。
撫着她的臉,輕輕。
不要……荼蘼慌謊的心想,心痛的想。
别這麼溫柔……他該要恨她的啊……不自禁,惶惶擡眼,月光将他的臉龐,鑲了銀,他低垂的紅眼,淚光隐現,仍有恨,愛更甚。
隻一瞬,她瞧不清,不知是幻是真。
然後她嘗到了他頰上的熱淚如雨,才知原來都是真。
喜怒哀樂、苦痛酸楚,盡上心,更疼。
都已如此,為何仍不死心?為何還不死心?
為她,值得嗎?值得嗎?
至此,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他的氣息,入了口,暖進血脈心肺。
不覺間,環住了他的肩頸,怯怯心疼,舐去他臉上的淚痕。
可不可以,隻求這一夜?
能不能讓她,隻貪這一宿?
不能當妻、不能為妾,貪得一點纏綿,也好;即便是恨她的,也好;當她作踐自己,也好。
他吮吻她的紅唇,如火舌般舔舐她如絲綢般滑嫩的玉肌,強壯的身軀貼着她,燃燒着她,強要她給予回應,隻注意他,隻在意他,隻為他。
吟哦、嬌喘、嘤咛。
皓腕,如絲蘿蔓草,緊緊攀着他的肩頸,将他拉得更近,貼得更緊。
就這一回,讓他可以是她的。
他的愛憐,他的溫柔,他的憤怒,他的深情,都在其中,深深撼動着她。
荼蘼含淚,喉哽心緊,隻能用唇舌,用雙手,用身體,在深夜裡,無語還以萬般柔情。
夜深,寂寂。
香,幽幽,飄蕩,裹着身體。
人無語,纏綿,溫存,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