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沒透露半句?
待這群學生離開了,我才心事重重迫不及待地奔向穆穎的教授休息室想問個仔細。
才一到休息室外的階梯,就看見穆穎和“她”站在那裡,頓時,我兩腿發軟,激動得不知所以。
“我今晚有事,你的作品我改天再看,好不好?”他的話說得事不關己般的冷淡。
是啊!今天我本來要拿幅我為他描繪的“月眉湖畔的飄逸”油畫版讓他驚喜一番,卻沒料到比不上一個“她”!
“沒關系,那我先走。
”我隻能這樣說著,還得強顔歡笑地說著。
我的心結成了冰,然後被敲碎了一地。
穆穎啊!穆穎!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就當着她的面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不留餘地。
一路上,我怔仲地踩著沉重的步伐離去,我不能相信我在他的心中是如此微不足道,一閃個身,就能輕易地将我的付出一筆勾消、不留痕迹。
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睛,怕是一個疏忽,我會崩潰怠盡、無法收拾。
回到柳家,無視衆人詫異的神情,我迳自走回房裡去。
一進房,那幅我幾天不眠不休的油畫肖像就大刺剌地映入我的眼簾裡,仿佛嘲笑著我的投懷送抱、自作多情,但——不是嗎?我喃喃自語著。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要了——”
火,從畫布的右下角燒著,愈燒愈烈,燒得我心口著了火痛不可抑,燒得我淚眼朦胧、無一言以對。
叩叩叩敲門聲催得急!
“季小姐,你爹自天津搖電話來了——”
爹?!當真骨肉連心?!我的傷心驚動了他老人家了?!
我急忙用手背拭淨了淚水,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去接老爹來自遙遠的關心。
爹說——我可以回去了?!在驚喜中,又有一絲不忍正視的依依,我知道,這份牽絆就是穆穎。
我是要回去的,可是至少得要個确切的決定,至少要讓我完全斷了這個念、舍了這段情。
我帶著牽挂來,卻不想帶著更多的牽挂離去。
“你——真的要回天津了嗎?”書岩一副不舍的神情。
“再說吧!不過我想請假三天回天津看我爹。
”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不耽誤你上課了。
”
失去穆穎,并不代表我會接受柳書岩,洋裝可以代替旗袍、饅頭可以代替米飯,但季雪凝心中的那個角落無人能替代。
隔日,我并沒有趕著回天津,反倒同姬芳燕上西效散心去。
“本來打算今天回天津的,隻不過買不到火車票,隻好等明天再啟程了。
”我扯根路旁草,心不在焉地說著。
“哎——早在我意料中了——”姬芳燕說著。
“你何時當起算命仙了?”我白了她一眼。
“何需當仙?這事用膝蓋想就知道了,那阮小姐一出現,穆穎就顧不了你了,真是嘔!”我知道,芳燕是替我不平,但感情又何隻這“不平”兩字可說盡呢,
這天,我婉拒了書岩的送行,一個人拎著行囊坐上了返回天津的火車。
第一回感受到孤零零的凄涼,從車窗外吹來的風似乎也懂得我的孤單,以溫柔的吹拂撫去我悄然落下的淚珠,仿佛輕輕說著季雪凝可以輸,但不可以哭。
可是,回到了家,看到了爹,我還是哭了。
“丫頭,你怎麼瘦成這樣?”老爹也泛著淚光。
“想你想的嘛!”我重溫著小女兒的撒嬌。
“哈哈哈——怎麼?!上海蜂蜜吃多了,嘴甜成這樣!”
老爹的喜悅是溢于言表的,“這次上來就不回學校去了吧?!”
“還沒決定呢!不過要是我離開了,那一班子同學鐵定放鞭炮加敲鑼打鼓。
”
“為什麼?!”老爹是滿頭霧水。
“因為從此沒人會搶走他們的豐采呀!”
“好好,哈哈哈——咱們季家的女兒真是了得!”
這一晚,我同爹聊得好晚好晚,從柳家的生活點滴到學校的趣事佚聞都是我們父女倆的話題,除了穆穎。
“爹——曉茵怎樣了?我好久都沒她的消息。
”來天津,我沒忘記十七年的姊妹交情。
“她很好,已經結婚三個多月了,那次趙家和仇家聯姻是咱們天津市難得一見的風光哪!要是哪天丫頭你要結婚了,老爹也會卯足了勁給你個畢生難忘的婚禮。
”
“真的呀?!”我是指曉茵終究嫁入趙家的事。
“當然是真的——”老爹正算計著我的婚姻大事呢!
“我想見曉茵。
”我沒忘記始終未告訴她的那件事情。
“可以啊!明天晚上有一場慈善募款餐會,是由官方和地方聯合發起的,曉茵她夫家是主辦單位之一,所以去那兒一定可以見到她的。
”
“我可以去嗎?!”我不免為自己擔心,“拿個啥身分進去啊?”
“廢話,當然是拿我季震的名号去啊!你爹也是座上賓呢!”老爹得意地說著。
“好哇好哇!這下子我可有恃無恐了!”
“不過——”老爹又皺起眉頭,面有難色,“不過人家像你這樣的閨女,去那種場合身邊大都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