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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一個留下來的理由——”說完,他走向那蓋著布的畫架前,伸出手輕輕一揭——一幅才畫了三分之一的油畫愕然地映入了我的眼簾。
“我一直畫不完整你的美,這幅畫從我在天津家裡遇見你的那刻起,就在我心裡逐漸地成點、成片,可是我一直下不了筆,怕是一構了圖、畫成了形,就再也騙不了自己——”他激動地望著圖中的人影。
“那——你怎麼又畫了?”我聽見了自己逐漸軟化的心。
“因為我了解到,我此生都忘不了,我早已把你的一切刻在心裡,而這幅畫隻是我要表達的萬分之一。
”
我恍惚地走到畫前,以顫抖的手輕觸著畫,說:“你把我畫得太美了——”
“季雪凝是朵水晶做的薔薇,無法摘取别在我的襟前,卻會永遠綻放在我的心間——這是我創作這幅‘水晶薔薇’的意念。
”穆穎的神色悒郁,眼眶濕濡地說著。
“可是——我要的不隻這些——”我再也壓抑不了澎湃的淚水,便放縱地哭了起來。
“丫頭——”穆穎一個上前,緊緊地将我抱個滿懷,激動又強烈,“我知道、我知道——”他語帶哽咽。
“我其實是很貪心的,我不許你一句‘對不起’就把我打發了——”我幾乎是嚎啕大哭。
“對不起——那天我是不得已,原諒我,那不是我的本意——”他又把我再抱緊一些。
“在‘她’那位舊人的面前就讓你作不了主,顧不了我這個‘新人’的顔面與感覺——你要我情何以堪?!”
“丫頭——”他倏地放松了我,滿臉淚水地凝望著我,說:“她不是我的舊人,你也不是我的新人——記住,你季雪凝才是我的唯一,永遠無法替代的唯一——”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推開了他,退後幾步,“怎麼可以在選擇了她以後再對我這樣說?你要我怎麼辦?守著你的甜言蜜語過一輩子?”
“不是的——”他又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說:“等我,再等一段時候——”
穆穎啊!穆穎!你怎麼也學人家情場浪子的伎倆?多少癡情女子的青春不都栽在一個“等”字上面。
結果呢?等到的是容顔老去、憔悴孤寂才後悔莫及。
“為什麼要等?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的感情,即使一分一秒都不行——”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強烈占有欲。
“沒有人能擁有我的心,隻有你——”
“那你要下個決定,我隻能接受全心全意的你。
”我是鐵了心,非要他正視這段混亂的感情。
“我會全心全意,隻不過要再等些時間——”他仍放不下她的情。
“不要騙我,說我才是你的唯一,光是看為難的程度,我就了解你對她的感情——”我心頭涼涼,全身疲軟無力地欲朝門外走去,“算了,我成全你——”
“她救過我的命——”穆穎沙啞地說著,“我不能忘恩負義,至少要先給她一些心理準備,取得她的諒解!”
客觀而論,穆穎的考量是無庸置疑、有情有義的。
但,感情是不能以此論斷的,也不是如此輕易看待打理的。
“要是她永遠不能諒解你呢?”我怔仲地望著他。
“這——”他無言以對。
“我們之間的愛平衡不了她對你的恩情,我不要你為難,也不要勉強來的你。
”我落寞地轉身離去。
“我是有苦衷的——”他大喊著。
“你的苦就是對我的愛不夠堅定——”我很不願意逼迫自己承認這一句。
但,不夠就是不夠,再華麗的詞彙也掩飾不了這個缺口。
雨,整整地下了一天一夜,仿佛是為了配合我的悲劇而醞釀的氣氛。
“雪凝——你真的不再多留?這實在不像我印象中的你。
”書缦坐在我床沿,順著手幫我整理衣物。
“也不像我意料中的自己——”我歎了口氣,沮喪地靠在床頭墊,說:“倒被你說中了,我這團火克不了他那塊木頭,反而燒傷自己——”
“雪凝——任何事我都全力地支持你,唯獨這件事,我要你看破,不是偏袒我哥,而是希望你活得更快樂。
”書缦的态度是誠懇而關切。
“我會的——”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些感覺,說:“不是因為看破,而是——我的記憶裡填滿了穆穎的一切,不論好、壞,不論今世或來生,我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人讓我如此深愛過。
”
“你恨他嗎?”書缦問著。
“感情不像銅闆的兩面——不是愛就是恨這樣容易分别,不過,要真能這麼簡單倒也省事。
”我隻能苦笑。
“是啊!談愛是不難,要多濃就多濃,要多纏綿就多纏綿,但重要的是——它究竟禁不禁得起考驗——”書缦此番話,一定也是其來有自、有感而發。
這夜,我們姊妹倆秉燭夜談到天明。
雨,還是沒有停歇的迹象!
卻不知是要留我還是折磨我早已成災的心?!
“季小姐、季小姐——”桂枝急促地敲著我的房門。
“什麼事這麼急?”我懶洋洋地自床上爬起。
“有個男的一大早就冒著雨站在咱們的大門口——”
“那又怎樣?!”
“剛剛我實在忍不住跑去問他究竟有啥事情,才知道,他是你學校老師,說是姓穆——”
穆穎?!我沒半分懷疑地跳下床,匆促披了件衣裳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