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我說,上班時間也不準吵他。
”他不抱希望地說。
“衛大工程師,你朋友我可是特地從遙遠的十一樓下來,奉上我的祝福。
”他挨近衛子易,笑得不懷好意。
“謝謝,我心領了。
”沒吐嘈就不錯了,還祝福。
書棋看一下手表。
“想不想請我吃頓飯。
”
“我又不是嫌錢賺太多,沒事請你吃飯幹啥?”衛子易忙打發這位交情頗深的“損友”。
“我是在和一個月薪有六位數的人說話嗎?”書棋不改他誇張的語氣。
“存款簿上有十個零的人都喊窮了,那台灣不知有多少人要上街行乞。
”
子易不想跟他閑扯,把頭埋回文件中。
這子易也太不給面子了吧!居然連頭也不擡,書棋套上小嫂每次威協大哥的台詞。
“我認識你八年有吧!你結婚這麼晚才通知我,該不該請我一頓。
”先數落對方不對之處,讓他心虛,然後就選擇凱悅或晶華了。
“若你小氣到請吃路邊攤來打發,我可是要翻臉的。
”
“不要客氣盡量翻,你這種損友早去早好。
”子易按下内線。
“王小姐,請你通知工程預算編制小組、工程決算和發包小組,午休時間過後到第二簡報室,還有楊鐵所開出的條件打一份給我。
”
“你也太認真了吧,難怪我大哥常标榜‘隻要子易不要老弟’。
”
衛子易連頭都懶得擡,自顧自地翻看桌上的公文,以不變應萬變是此時對付這小子的最佳招數。
“怎麼,這會兒你成了沈默是金的信仰者啦?多少也該介紹一下你老婆讓我認識認識。
”他抄起桌上相親專用的絨布夾。
“駱莳莳,二十六、身高一五八、體重四十五、任職工商時報、學曆台北——”
衛子易迅速抽回書棋手上的資料。
書棋揚一揚照片。
“動作是很快,但不夠準确。
”他正經八百地研究起照片來,嘴裡還念念有詞。
“嗯,姿色中上,身材就扁平了些,像乳臭未幹的小女孩。
原來宮氏集團的衛工程師有吃嫩草的癖好啊!”
“費加洛的婚禮”優雅地響起,代表衆所期盼的午休時間終于到了。
“打飯鐘響了,我得去向我老婆報到喽!”書棋把照片往子易的方向一丢,子易到适時地接了個正着。
“真的不請我們吃飯?”書棋踏出門口探回頭來補上一問。
淩空飛來的“營建業指标速報”打在書棋及時合起的門上。
衛子易感謝“費加洛婚禮”的及時響起,還他安甯。
手上還有兩個工程招标案沒有審核,被書棋一攪和時間浪費不少。
奇怪,公文夾藏哪去了?
他翻找在桌上堆得像山一般的檔案,剛被書棋亂丢的照片被他翻到眼前,其實他根本沒想過要結婚,若不是他父母死拖活拉,疲勞轟炸,他才勉結答應去相親。
原就打算讓它失敗,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訴他們,是人家不要他,不是他不要人家。
所以,他特地戴了一副黑框的大眼鏡,把他英俊的臉遮掉一半,然後故意穿着很蹩腳的西裝,讓全身看起來不協調,再随口說是收入沒多少的小職員。
沒想到居然成功了,唉!到現在他仍想不透,連進一步效都沒有,也能走到結婚這個地步,他到底是着了哪門子的魔?而那莫名其妙的女人不是因為喜歡他,也不是父母逼迫,隻為了一個他想不起來的怪理由,然後兩人協議,不是他被說服,結果這荒謬的婚禮就要在下禮拜舉行,這未免太省事簡潔随便了吧!
活了三十一年他頭一次發現自己竟有瘋狂的基因。
他想起她甜甜軟軟的聲音,可愛的笑容,晶亮亮的盈盈水眸,臉上漾起不自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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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密密麻麻黑鴉鴉一片一屋子,鬧哄哄的聲音,普天同慶狀。
而婚禮的排場更是大得不得了,席開三百桌;換言之,也就是有三仟人以上為這場無意義的婚姻作見證。
從喜貼到上桌的菜全由他父母決定,就連禮服也一手襄括,钜細靡遺,他不得不為母親超高次序感到佩服,從相親當天到現在隻有兩個禮拜,短到連反對的時間也沒有,所有事辦得妥妥當當,他隻消當新郎官即可,而他和新娘隻見過兩次面:一次相親,一次是拍結婚照,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結婚大事會如此随意——随他人的意。
衛子易揉揉額角,瞥眼正看到一個頭痛的人物朝自己走來。
“新郎官臉色這麼難看,人家還以為是你把新娘的肚子搞大了,所以才勉強負起娶她的責任是吧!老婆。
”宮書棋手挽着嬌妻,後頭還跟了他大哥、大嫂。
“子易,恭喜你。
”宮書宇的祝福詞簡短有力,神情誠懇,很難想像和剛才那位長舌公有血親關系。
新娘休息室裡有三個人,其中兩個還百般無聊地連打呵欠,一個是新娘,一是新娘的娘。
女兒出嫁的場面,應該是兩位抱在一起,哭得淅瀝嘩啦,但在此的二位,并未負起離情依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