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河的對岸狂卷而來,巧子下意識地拉緊衣領,但還是抵禦不了強勁的風勢。
江衡難得憐香惜玉,慷慨脫下外套為她披上。
“你不冷嗎?”
“不冷,最冷的地方在我的心裡面,比較起來,這種風隻算是小意思。
”他仰望蒼穹,那冰霜一樣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我忘了,你是個冷心冷血的人。
”想起他的種種惡劣行徑,她就忍不住要諷刺他幾句。
“所以才活得夠長夠久。
”他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夠那樣寡情于一切?巧子望着他眉宇下的淡漠和無謂,突然有所領悟;是心死,一個人連心都死了,自然也就了無溫度了。
長年貧苦無依,造就了他的孤絕,除了冷眼看待人世,還能如何?
而她呢?不也一樣。
她的苦是他造成的,仇人非常清楚,讓她可以找着機會就報複;但他呢?怎麼有那麼狠心的父母,将自己的孩子抛棄?
難怪他死也不肯給江華好臉色看。
巧子不知是心疼自己,還是心疼他,方寸間竟劇烈的痛了起來。
“有那麼多人愛你,還不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她看得出來,他那些同樣來自孤兒院的同伴們,對他是既愛且敬得無以複加。
“不能。
”他回答得直截了當,因為恨是他活下去的最大支柱呵!
“不苦嗎?背負得那麼多。
”
“你在心疼我?”他眼中難能可貴的閃現一簇晶芒。
“别誤會,我純粹是出于好奇。
”巧子将身子挪開他一點,以明示她真的沒别的意思。
“好的開始。
”江衡右手搭往她肩上,霸道的把她的身子逼回身畔,臉頰厮磨着她的臉頰,“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内愛上我,并且讓我愛上你,否則就得學東洋鬼子啃壽司。
”
“日本人跟你有仇嗎?”什麼叫東洋鬼子?!“再說壽司也不是用啃的。
”
“全中國人都跟日本有仇。
也許你的父母就是被東洋鬼子給整死的。
”
“才不是!”
“憑什麼這麼肯定?”江衡疑心陡起,“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誰了?”
“因為……因為他們、他們在大陸的時候就已經……已經生重病,走了。
”
“鬼扯!”他粗魯的捏起她的下巴,虎視眈眈的瞪着她的眼,“你一口蹩腳的國語,怎麼可能是外省人,老實說,你究竟是誰?”
“我已經形同你的禁脔,這個問題重要嗎?”
江衡沉吟數秒,蓦地牽起嘴角。
“越來越合我的胃口了。
”他手臂一緊,将她帶入懷中,給予熱烈的吻。
巧子心口怦怦跳得厲害,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總是這副模樣,對女人從來就不在乎是調戲還是下了真感情。
她使出最大的氣力推開他,忿忿地擦掉嘴上他殘留的唾沫。
“不喜歡?”又是那如出一轍的壞笑。
“你敢說我不曾在你纏綿的夢裡出現過?”
“你是這世上最最自戀的男人。
”巧子悻然起身,“我要回去了。
”
“回你房裡?很好的提議。
”他食指彎進口中,發出響亮的哨聲,短短數秒鐘,堤防下已駛來一輛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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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子和他所有過的女人都不同,她像朵含苞的花兒,迎風微綻,不管什麼時刻,臉上總暈起薄薄的紅雲,低垂螓首時,濃密的睫毛幾乎要把圓大的眼眸給覆蓋了。
那雪白的肌膚凝脂般的滑膩,怎麼可以白成這樣,根根微血管幾乎清晰可辨。
江衡無端地激動起來,熱血沸騰,急欲征服。
巧子心慌意亂,躺在他身下,驚惶的看着他。
愛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冒險,不如買賣,多輕松,完事後銀貨兩訖,誰也不牽扯誰。
當然,并非每個人都能用錢支使,至少懷裡這女人就不行,她不要錢,但要他的窩,很想要,完全不畏懼他的權勢,膽敢跟他談條件,要得這麼兇,反而讓他不願幹幹脆脆,一口應允,他要釣她,不是胃口,是人。
脫掉她上衣時,江衡感受到她顫然哆嗦,心中很樂,像貓捉到老鼠,準備大快朵頤前的興奮感。
他的唇沿着她白嫩的頸子,來到胸脯。
巧子直覺胃一陣痙攣,擡眼透過紗窗,見不到一點寒白的月色,隻覺渾身火燙,像是一跤跌進一個酩酊又銷魂的奇異世界裡,難以自拔。
她開始堕落了嗎?這堕落的感覺似乎并不太壞。
她什麼沒見過、沒經曆過?隻有這個,男女之間的恩愛纏綿,不,沒有愛,隻有纏綿。
當他的身子沉甸甸的壓在她胸腹間時,她竟要命的升起一股踏實感,不再是漂泊的浮萍,是真真實實的被擁有,被呵護着。
“張開眼睛,看着我。
”即使在這一刻,他也霸道的要求她必須全心全意的付出。
天欲搖,地欲墜,冷風直竄的夜,令她容易悸動,也令他獸性大發;他瘋狂又急切地向她探索和逼進,把她的臉轉過來,親吻如繁雨急落。
這一刻,她是他的,心靈和生理,徹底遭到征服。
汗如雨下,氣息喘促,他趴在她身上,好一段時間,兩人動也不動,就那樣互相疊合着,感受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