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蕩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知道意識回複時,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旁有護士在細心照料她,而且莫羽翼陪在她身邊。
可是,她卻不敢睜大眼睛來。
她不敢讓莫羽翼知道她已經清醒的事實。
因為一股巨大的波動正在她心口内放肆的狂竄,不斷猛烈沖擊着她,而這恐怖的不安幾乎讓她潰絕了,肉體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她太害怕了……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也因為這一次,讓她驚覺莫羽翼竟然在她心頭占着如此重要的地位,重要到她不願意再次看見他狠心的眼神。
當背上的劇痛炸開來時!腦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是莫羽翼一定會生氣,他一向最讨厭她不聽話,氣她的固執,他總指責她不辨是非,愛自虐,現在她又做出同樣的荒唐事,他不氣惱才怪。
莫羽翼一定不會再原諒她。
況且,她與他的差距又拉得更加遙遠。
他是"帝門集團"的負責人啊。
而她……這種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怎配跟他站在一塊;而他,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她這種女人來自貶身價。
亂七八糟的不安接踵而至,沖撞着她的靈魂,她更加不敢張開眼睛,怕面對他嫌惡的眼神,有了預感……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
時間緩緩流逝,四周悄寂無聲,特别聘請的看護應該離開了,而莫羽翼他……
這四天來,從醫院到返家休養,她明白他一直是伴随在身畔的,可是,她也沒聽他開口說過一句話,所有的感受全來自于他那雙咄咄逼人的目光,其實他也很無奈吧。
所以,她該放聰明點,自動離開比較好,至少不用再承受另一次打擊!承受被他嫌惡的痛苦。
曲蕩漾緩緩睜開雙眸,确定周遭無人後從床上坐起身,身體還是感覺很不舒服,那一棍,簡直把她的五髒六腑全給打碎掉,到現在連力氣也沒有了。
不過她仍然咬緊牙關吃力地撐起身子移下床,扶着牆壁努力一步一步地走到衣櫃前,将衣服、證件,還有金額僅剩不多的存折收好,放進行李袋裡。
整理完後,她提起袋子,哪知跟前突然一花,忽來的暈眩讓她身子一軟,踉跄地往前撲倒——她跌進一具溫暖的胸膛中。
适時伸過來的暖手接住她虛軟的身子,還把她攬進懷中。
這麼溫暖的胸膛,是她熟知的懷抱啊。
"羽翼……羽翼……"曲蕩漾頹倒在他懷中,不斷無聲呢語着,她很不想移開身子離開這懷抱,可是——行嗎?她的僞裝已經被識破,她終究得面對他,她必須睜開眼睛正視逃不掉的事實。
她緩緩擡起臉孔,清眸迎上他的銳眼,果然對上他陰郁的眉峰。
曲蕩漾惶恐地咬住唇,咬得下唇幾乎要流出血來,她卻一無所覺,不會痛的,真正的痛楚來自心頭,那墜入深淵再也爬不起來的凄涼,終于要被丢棄的悲哀深深困鎖着她。
想不到啊,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依賴他如此之深。
依賴到不敢看見他讨厭的表情。
見她虛萎的癱在懷裡,莫羽翼将她抱上床褥倚坐着。
掬起她的下颚,望着她蒼白的容顔,更沒忽略衣櫃前方的那隻行李袋。
"蕩漾,你打算上哪兒去?"他問,聲音平平穩穩,沒有忿怒、沒有指責,卻顯得莫測高深。
她緊咬下唇,不敢答腔。
莫羽翼突然傾前吻上她的唇。
"你……"反射性地啟開唇,她驚詫!
他瞅住她。
"不會再繼續虐待你的嘴唇了吧。
"原來他是故意的。
曲蕩漾懷疑自己情根種得太深了,才會把他的嘲諷當成是愛語。
她推開他胸膛,移身打算下床。
"要走?請問你拖着這種身體能走到哪裡去?"莫羽翼問得直接。
"我……"她無言以對。
莫羽翼繼續道:"你以為隻要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何必找我呢?"她不必他費心。
"我明白,你要應付我這個食古不化的混蛋很辛苦吧!"倏地,她用盡剩餘的力氣大聲吼出來,吼完後臉色更加鐵青。
"太可笑了,我怎麼可能跑去躲起來,我曲蕩漾又不是見不得人,我也有我的自尊與驕傲,我何必藏起來,不敢見人!"不願再讓他讀出自己的心思,她已經什麼都比不上他,至少她保留一點尊嚴吧。
莫羽翼盯着她良久,好一會兒過後,才悲哀似地搖起頭來。
曲蕩漾僵住!他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