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就有可能見到過兇手。
”說到這裡,彬還不忘打趣道,“另外,建議今後找律師對你們進行簡單的民事法律基礎培訓。
”
“哈!那我明白了。
不過你以後别賣這關子,害我白搭了兩天的工夫,折壽啊!”
“我告訴過你,這是不确定的方向。
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拿給你,是誤導偵查。
你的方式是正确的,隻是因為案件年代久遠,證據缺失嚴重,所以才貌似碌碌無為。
我讓小楊去瞎撲騰,完全是撞大運,這種旁門左道永遠無法代替正規的偵查手段。
”
“甭謙虛啦,大哥,反正兄弟我是一揖謝地。
晚上等着我啊!”
“馨誠,你别高興得太早,這隻是個開始。
”
“我知道,後面的事我再想辦法。
車到山前必有路。
”
“還有,你可以留意一下:理論上,這是個‘不可能’的案子。
”
正在這時,車門開了。
我草草挂斷電話,迎着曹伐走上去:“怎麼樣?”
曹伐沒好氣地撇着嘴,把幾張紙甩給我:“撂了。
”
我瞟了眼車裡,蘇震的臉仿佛又變成了雨後的月球表面,蜷縮在後座上直喘粗氣。
“是他?”
“就是丫的。
”
3
不知道彬的晚飯後來是如何解決的,因為我失約了。
抓到蘇震,确實隻能說是“萬裡長征第一步”。
如何找到充分的證據為他定案公訴,是我們面臨的又一座喜馬拉雅。
回到支隊,老白在肯定了我的成績的同時,尖銳地提出了證據問題:“僅憑口供可定不了他,現在連刑拘證都開不出來。
刑事傳喚的時限隻有十二小時,淩晨六點前找到證據去定他,否則就得放人。
”
法醫隊報告:除頭骨創傷痕迹與嫌疑人供述吻合外,無其他證據。
東部地區隊報告:經走訪,未找到目擊證人;北安造紙廠原職工未提供有用線索。
西部地區隊報告:走訪當地居民,未找到目擊證人。
曙光派出所所長周若鴻報告:一九九九年郝報失蹤案後,未在現場找到血迹、兇器或嫌疑人足迹,無目擊記錄。
曹伐和張祺從現場電話報告:蘇震雖對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五日晚尾随王纖萍意圖不軌,兩人撕打中緻王倒地,後腦撞擊石塊死亡一事供認不諱。
但由于時隔多年,且闆井路一帶地形環境變化較大,其已無法指認第一現場。
直到淩晨一點多,除了蘇震的口供外,我們沒找到任何證據。
我撥通了郝建波的電話——這是僅剩的辦法了。
出乎意料地,郝接聽了電話。
盡管已是奧克蘭時間淩晨五點多,郝的聲音聽上去依然很警醒。
“抓到蘇震了,他也承認了,但證據不足,定不了他。
”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悲切的歎息。
“我們需要你的證詞,希望你能當面指認他。
”
郝在那邊唏噓良久,卻洩氣般地小聲答複道:“對不起……”
我詫異了半晌,強壓怒火,耐着性子做他的思想工作:“郝建波,我知道你有顧慮,蘇震已經撂了,他推倒王纖萍時恰好被你撞上,雖說視線不好,但他認出你就是平時接送王的丈夫,于是立刻逃離了現場……是你掩埋的屍體。
“你的行為……不好定義……但我相信你當時是迫于無奈。
我可以用人格,甚至是用我的身家性命向你擔保,隻要你配合指認工作,我會想辦法讓你毫發無損地離開。
“你隻需要指認,我們甚至可以把嫌疑人押到機場,你下飛機指認,扭頭就可以上飛機走人……
“求求你,拜托了……”
……
“對不起。
”
電話被挂斷了。
我愣住,再撥過去,關機。
“咔嗒”一聲,我把手機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看看表,還有最後四小時。
開車走出一段距離,我才想起忘了從手機殘骸裡把電話卡揀出來,于是又掉頭回去。
就因為這來回一折騰,等我抵達闆井路西的世紀城社區時,已是淩晨三時許。
我圍着遠大園、觀山園、春蔭園、翠疊園、時雨園、垂虹園、清波園、晴雪園等一幹社區轉了個遛夠,終于在春蔭園小區門口看到了我要找的那輛正在趴活兒的紅色别克車。
就他了。
車裡的人見一輛警車橫在面前,先是一驚,随即看到是我,立刻開門下車,呈上一臉的讨好與不安。
“回去坐着。
”我繃着臉一擺手,繞過車頭,拉車門坐在了副駕上。
“哎,趙哥,您怎麼來了?您瞧,您也不事先說一聲,兄弟我好給您捎兩條煙過來……”說着,一支“中南海”遞到了我嘴邊。
我沒接,自己掏出煙叼在嘴裡,車裡一股皮革與不洗澡發酵出的馊味,實在是讓人窒息。
“虎子,我趙馨誠什麼時候拿過你一針一線啊?少跟我這兒套磁!”
“瞧您說的,咱不是哥們兒嘛!”虎子應變得很快,擡手幫我點上煙,“趙哥,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帶手機了嗎?”
“帶了。
”他忙不疊地掏出個黑色的手機,一看就是老舊的山寨貨,“您随便使。
”
這會兒顧不上挑食,我掏出錢包:“把卡卸了,我買你手機。
多少錢?”
“嘿!您這可是瞧不起咱兄弟。
我能要您錢嗎?咱這手機破,您急着用就拿走,過兩天我再給您送個新的去……”
我掏出兩百塊錢丢給他:“多了少了都是它了,快把卡拆了!”
“好、好……”虎子看我面色不對,沒敢再執拗。
“最近這邊怎麼樣?太平嗎?”
“您放心,絕沒給您添麻煩。
弟兄們現在也講究陽光服務,乘客隻要上了車,保證是來有鈴聲,走有問候,價格合理,童叟無欺。
這不……”說着,他從手摳裡掏出一沓紙,“乘客要發票咱都有,而且這幾個小區用車、包車的都是老客戶。
隻要是我的人,乘客提出意見,我親自摁着人去當面道歉,車款損失包退包賠……”
“可我聽說……”我在車門上摸索着窗戶的升降開關,“上個月好像這片兒出了起黑車打乘客的事。
”
“我知道那事。
”虎子無辜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蹲過七年大牢的地痞,“那撥兒人不是咱四季青這邊的弟兄,一群遠郊區縣跑來搶生意的農民,車破人髒,最你媽不守江湖規矩!不過,上個月被曙派的周所長帶人給一鍋端啦……”
“金源酒店門口老丢自行車,有你小子的份兒吧?”
“趙哥,您這話說的……咱是那人嗎?拉活兒也就是個營生,咱最多違法,絕不犯罪……”他眼珠忽然骨碌碌地轉了兩圈,恍然大悟般谄媚地笑道,“這又是何必呢?您高擡貴手,有事吩咐就直說,包在兄弟我身上!”
我斜着眼睨了他一陣:“你那些小兄弟,有戶口在這片兒的嗎?”
“哦……有啊。
”
“給我找倆來,二十八歲以上,沒前科的,必須絕對可靠。
”
“沒問題,讓他們幹啥?”
我冷冷地把他瞪了回去。
“好好,那……什麼時候需要他們?”
“現在。
”
“啊?”虎子明顯有些始料不及,“可……這大半夜的……”
“一小時内把人帶來,我在車上等你。
”我掐滅煙,開門下車後,又躬身低頭穿過車窗,丢下一句,“你該知道我姓趙的是什麼人,上道一點兒。
”
拿着案卷沖進白局辦公室的時候,離羁押時限還剩不到一刻鐘。
“你小子哪兒找證據去了?”老白坐在辦公桌後,眼皮都沒擡,“咱們可不能超期羁押,沒證據現在就放人。
”
“取到了。
”我低下頭,把案卷遞了上去。
不曉得能不能混過這關。
領導一邊批改着手裡的報表,一邊漫不經心地翻閱着案卷。
手機響了,領導皺着眉接通電話,聽了兩句,歎氣道:“這都什麼點兒了你們還賣房子?不需要不需要……”我心中正暗自慶幸有人打岔,不料他突然一擡眼,兩道寒光穿過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