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許多答案可以說給你,還有妳聽。
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把所有人帶來,我可以把自己經曆的事和盤托出,可以針對我的問題,向自以為更了解的你詳細說明。
我沒有去找金美英讨公道。
關于這個勉強算最要好的同事在網路上把我形容成膚淺的女人,把同事私下聊天的對話上傳,當成評斷我的證據;關于我的名字曝光後,父母知道了這件事;關于原本站在我這邊的匿名人士在一夕之間轉身離去,把我當成垃圾;關于爆料接二連三出現,有人打電話到我的老家,導緻親朋好友知道了我的事,我一句話都沒說。
現在仍經常有人打到我的手機。
我從話筒那端聽到咯咯的偷笑聲,以及沒來由的破口大罵,素昧平生的人對我說:
“妳這壞女人,去死吧!”
為什麽大家都要我去死?
我可以告金美英,也可以逐一揪出留下惡意評論的人,向他們提告。
隻要我打定主意,什麽事都能辦到。
但我什麽都沒做。
我失去了鬥志,就這樣一直躲在家裡。
*
腦中的想法如裝滿杯子的水般晃動,讓人頭暈目眩。
我将頭往後仰,凝視著天花闆,刻在牆面上的斜線宛如雨水般灑落在我的臉上,我無法阻止自己變得越來越潮濕。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這次是收到簡訊,果然又是丹娥。
“别再看了。
”
我露出微笑,丹娥好像很擔心我。
我回了訊息:“現在沒在看。
”
雖然稍早前還在看,但反正現在沒看就好。
這樣回答應該還可以。
丹娥很快就回覆了。
“那妳在做什麽?”
“什麽事都沒做。
”
這次多花了一點時間。
看到丹娥沒有馬上回覆,我不由得焦躁起來。
手邊無事可做,我反覆拿起手機看又放下,忍不住悄悄将頭轉向電腦螢幕,此時手機再度振動,畫面上出現訊息。
“既然沒事做,就回來安鎮嘛。
”
我沒有回覆。
丹娥認為是首爾讓我生了病。
這句話沒說錯,首爾對我來說是異地,我既沒有朋友,在這裡交往的男友打了我後,竟然隻付罰金就全身而退;工作雖是由我提出辭呈,但跟被炒鱿魚沒兩樣,先前的存款也用光了。
最近我不禁想,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隻身一人在這座城市裡奮力掙紮。
為什麽呢?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留在這裡?
但是,我并不懷念安鎮。
雖然丹娥認為我們的故鄉在安鎮,但對我來說,故鄉指的是父母居住的八賢郡小村莊。
起初搬到安鎮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父母一心認為到大一點的城市讀書才能上好大學,我才不得已北上求學。
剛開始感覺還不錯,我年紀還小,也喜歡安鎮這個城市勝過鄉下。
我像是七○年代帶著家裡所有的錢到城市求學的鄉下少女,就這樣來到了安鎮。
父母希望我可以考上安鎮的師範大學或教育大學,這目标看似微不足道,但對于在鄉下經營一家小超市、向他人租田耕種的父母來說,卻是一項野心勃勃的計畫。
父母也希望我在安鎮落地生根,這看似簡單的目标很快就變得困難重重。
我的成績雖然不差,卻沒有好到可以上師範大學或教育大學,失去自信後,成績更是每況愈下。
如果可以痛快的直接放棄也就罷了,但我的性格又不允許我如此,經常在半夜莫名醒來。
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以後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會成功。
這樣的想法每天在腦中揮之不去。
但我隻在剛開始哭了一會,後來就算了,身體疲憊隻會讓自己更痛苦。
後來,以我的成績考上的科系就是那個地方──安鎮大學歐亞文化内容系。
當時安鎮是受到矚目的近代文化觀光地點,這個新科系的成立就是以創造和發展安鎮的文創事業為目标。
目标聽起來好像很崇高,實際上學的就是如何管理文獻資料,聽說畢業後就能找到工作,所以就填了這個科系。
我記得幾項上過的課程,像是“近代文化遺迹與觀光事業的價值”、“管理紀錄之于文創事業的價值”、“安鎮傳統文化保存說明會──以插秧時唱的傳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