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我擡起頭問:“然後呢?”
“我就實話實說了啊。
晚飯跟我們一起吃的,然後就一直待在自己房間裡。
”
“那就沒問題了啊。
”我把史努比玩偶墊在腦袋下面。
這時,面向院子的玻璃門打開了,春美走了進來。
我趕緊把玩偶抽了出來。
“警察們好像都回去了啊。
”春美說。
“春美,你沒有乖乖待在自己房間裡嗎?”
“我一直在給花澆水呀。
”
“這怎麼可以?随随便便就跑到外面。
快去漱漱口,然後把手洗洗。
”
“知道啦,别老把我當成病人嘛。
”春美撅着嘴剛要走向廚房,突然又回過頭來對我說:“警察們檢查了哥哥的自行車哦。
”
這次我完全坐了起來。
“真的?”
“嗯。
他們翻看了擋雨的罩子,還查看了輪胎的氣足不足。
他們好像沒注意到我,因為我在樹叢後面。
”
“哦……”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警察們應該是考慮到我有可能騎自行車往返。
從我家到修文館高中大約二十公裡,一個小時可以騎到那邊。
但為什麼會想到自行車呢?思索片刻後,我找到了答案。
很可能推測的死亡時間是電車已停運的深夜。
“被殺的就是那個老師嗎?”春美問。
禦崎藤江的所作所為似乎連我這妹妹都已經一清二楚了。
“是的。
”我回答。
“那樣的話,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嘛。
誰讓她對由希子姐姐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呢。
”
“春美!”母親用并不尖銳的語氣指責道。
“反正我是覺得有人替哥哥報了仇。
”說完,春美轉身走進廚房。
我無言以對,瞥了一眼母親的臉色,慢吞吞地起身出了客廳。
到了晚上,電話響了很多次。
最開始的兩個是從新聞上得知案件的親戚打來的,可能是因為我在修文館高中就讀而打來問問。
他們肯定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就是嫌疑人。
接下來依然是兩個同往常一樣的騷擾電話。
其中一個說了句“你就是殺人犯吧?趕快去自首”就挂斷了。
與其說是惡作劇,或許認為它代表了相關人員的心聲更為恰當。
另外一個則是女人的聲音:“謝謝你替我殺了那個老不死的。
”倒是這個電話更令我發毛。
父親很晚才回家。
雖說是家電生産商的外包公司,但作為經營者,就算自己家裡來了警察,也要像往常一樣一闆一眼地工作。
我待在房間裡,等着父親來敲門,也做好了被他啰裡啰唆問這問那的心理準備,但等了很久也沒見他上來。
第二天早晨也沒有見到父親。
我換好衣服下樓時,他已經出門了。
餐桌上放着一個裝過火腿蛋的盤子。
“爸爸說什麼了嗎?”我問廚房裡拿着煎鍋的母親,“你跟他說案子的事了吧?”
母親一邊把為我和春美準備的火腿蛋盛到盤子中,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你爸爸已經知道了。
”
“爸爸嗎?消息真靈通啊。
在新聞上看到的?”
“他說警察去過公司了。
”
“爸爸公司那兒?去幹嘛?”
“聽說去問你的事了。
‘案發當晚,您兒子在家裡做什麼?請詳細地告訴我們’之類的。
”
“哎……”
那幫家夥的韌勁多少有些讓我吃不消了。
如果向家人詢問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他們很可能為包庇疑犯而說謊。
但假若同一時間分别對不同的人進行訊問,沒有統一過口徑是很難做到沒有破綻的,從而有可能露出馬腳—警察們應該是想試探這個。
“那爸爸怎麼說的?”
“他讓我别擔心。
”母親把火腿蛋放在我和春美面前,“還說隻要相信莊一就錯不了。
”說着,她看着我的臉。
我皺起臉,撓撓耳垂。
“呃,好做作的台詞。
”
“哥哥,不許你這麼說。
”春美用胳膊肘戳了戳我的肚子。
我拿起叉子,紮進蛋黃。
早飯後,我打開報紙的社會版,發現昨天的案件被整理成了第二重要報道。
“著名縣立高中一女教師被殺”—标題是幾個醒目的大字。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報道本身并沒有多少實質内容。
學校方面的封口令似乎頗有成效,報道對宮前由希子的事故隻字未提。
校長的話更是天花亂墜:“案件的發生令我難以置信、震驚不已。
禦崎老師是一位熱心教育事業的優秀教師,她經常在學校工作到很晚,昨晚也不例外。
我認為,她應該是在加班時遭到了暴徒的襲擊。
兇犯絕非校内人員,尚無相關線索。
”
我把報道讀了兩遍,讀第二遍的時候,一個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對屍體的說明中,隻寫着“頸部有繩子一類物品的勒痕”,藍色緞帶完全沒有見諸報端。
真奇怪!我琢磨着。
這篇報道極有可能是根據警方提供的信息寫出來的。
如果警方公開了屍體頸部纏了藍色緞帶的内容,報社不可能不将其寫入報道。
可見,警方隐瞞了兇器是藍色緞帶一事。
這是為什麼呢?僅僅是為了保密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幹脆把這部分報道剪下來塞進了口袋。
學校依然籠罩着昨天以來的那種異樣氛圍。
我們今天也還得在音樂室上課。
我一露面,整個教室立刻鴉雀無聲,似乎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