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溝口與我帶過來的警察商量了一會兒,後者随即跑開,兩三分鐘後折返回來,手裡拿着兩把傘。
兩個警察倒握着兩把閉合的傘,在池塘邊蹲下,慢慢地把傘柄伸入水中。
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正在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看到警察奇怪的舉動,都紛紛湊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我耳邊響起一個聲音,是川合一正。
“不知道。
”我回答,“警察正跟我說着話,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出。
”
“池塘裡有什麼東西嗎?”
“像是。
”
一個人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沖出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住手!”踉踉跄跄奔過來的不是别人,正是灰藤。
灰藤抓住溝口的手臂。
“請住手!請住手啊!”
“為什麼?”溝口用沉穩的口氣問,“好像有什麼東西沉在底下,我們隻是想把它拖上來,有什麼不對嗎?”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灰藤臉漲得通紅,太陽穴暴起很粗的血管,從遠處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幹什麼呢,那個老頭子!”川合迅速蹿了出來,從背後反剪住灰藤的雙臂,把他從警察身邊拽開。
“哇!放開我!給我住手!求你們了、求你們了!不要多管閑事!”
披頭散發的灰藤脖子上青筋暴突,仍舊哇哇地喊個不停。
叫嚷聲引來了更多的人。
大家都想不到他竟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如此丢人的舉動,不禁目瞪口呆。
兩個警察對灰藤的叫嚷置若罔聞,平靜地繼續打撈。
過了一會兒,溝口說道:“好,我這邊鈎住了。
”接着,另一個警察回答:“我這邊也OK了。
”
“好!慢慢往上拉。
”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上拉着傘,似乎在拖一個相當有分量的重物,都用上了全身力氣。
灰藤則開始号啕大哭,沒過多久,嘴裡發出的聲音變成了嗷嗷的慘叫。
看見有個東西挂在他們拖出的傘的一頭,我趕緊湊了過去。
那個東西上沾滿了混濁的水底堆積的淤泥,乍看上去根本不知道是什麼。
但完全離開水面之後,從形狀便可以判斷出它的真面目。
兩個警察把它慢慢地放到地面上。
伴随着咚的一聲,泥巴飛濺開來。
一隻啞鈴。
我頓時記起田徑社的齋藤跟我說過,他們丢失了一隻啞鈴。
為什麼會在這裡現身呢?
警察戴上雪白的手套,仔細觀察啞鈴。
盡管沾滿淤泥難以确認,但仍可以看出橫杠部分拴着一個繩狀物。
溝口走到姿态如同神社石獅子狗一般的灰藤身邊。
“灰藤先生,可以請您為我們解釋一下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我……”灰藤渾身顫抖着,臉色由紅轉青,最後變得煞白,“我什麼也……什麼也……”他突然白眼一翻,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癱軟下來。
“啊,怎麼了,這家夥?”川合搖晃着灰藤的身體。
“别動!”溝口厲聲喝道,“把他輕輕放下。
”然後看看周圍,“誰去聯系一下醫院?”
身邊有幾個人行動起來。
這時,其他老師紛紛出現了,其中還包括教導主任。
“請讓一下!快讓開!”教導主任像跳舞一樣撥開人群,來到我們這邊。
“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怒氣沖沖地質問道。
看到躺在一旁的人,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啊,灰藤老師!”
“好像是中風了。
”溝口語調平靜地說,“灰藤老師有高血壓嗎?”
“這個,倒沒聽說過……”教導主任否認道。
灰藤呼噜呼噜地打着鼾躺在那兒,單看表情,甚至會讓人覺得他心情還不錯。
“那個,”溝口轉向我,“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吧?救護車來之前,你接着往下說吧。
呃,剛才說到哪兒來着?”
“關于禦崎之死的真相。
”我說,“我想說,應該是自殺。
”
“什麼?就這個啊。
”溝口微微一笑,随即又恢複了嚴肅,“不用再說了,我早就知道了。
這個已經證明了一切。
”他指着剛從池塘裡拖出的啞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