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衛廳的兩個人物趕到新陽發電站的第二管理樓時,已經是正午過後。
這兩人是籌備實施本部的主管官大江和技術研究本部飛機開發一部的開發官山。
對于他們這個時候才趕到現場,湯原實在無法判斷究竟是太早還是太遲。
即使他們來得更早一些,也不會讓狀況有絲毫改觀。
湯原和山下在第二管理樓的會客室跟二人見了面,說明了此前的情況。
山坐在椅子上一面翻着筆記一面聽湯原二人說話,大江則站在窗邊,一面聽一面打開窗戶眺望新陽的方向。
也許是所說内容幾乎都報道過的緣故,二人并未有多大的反應。
隻是聽說大B上似乎已被安裝紅外線熱成像儀的相機時,二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單就二位剛才所說的情況來看,”山三佐挺直脊背,邊看自己的筆記邊說道,“隻要嫌犯未被抓住,要想把CH-5XJ從現在的位置移開似乎是不可能的,對吧?”
“很遺憾,是這樣的。
”湯原用自己都覺得陰郁的聲音答道。
山抱起胳膊,仍把脊梁挺得筆直,閉上眼睛,接着胸膛隆起,呼出一口氣。
他好久沒有做這種動作了,湯原想。
在基本設計和詳細設計階段,在每月一次的說明進展狀況的小組會議上,每當對錦重工業的說明感到不滿意,他就經常做這種動作。
雖然比湯原也就大一兩歲,可那張修行僧般的面孔看上去要更年長。
“那東西還能飛多久?”大江指着窗外。
湯原看看手表。
“最多也就兩個小時吧。
”
“隻剩下兩個小時的壽命了?”大江拍拍發型修剪得很漂亮的後腦勺,“想在這之前抓住嫌犯,簡直就是做白日夢。
”
這恐怕是現在這時間點所做的最精确推論了。
湯原隻能沉默。
山睜開細小的眼睛。
“嫌犯打算如何讓CH-5XJ移動呢?”
“什麼意思?”
“嫌犯不是說了嗎,如果要求得到滿足,他們就會把直升機從核反應堆上移開。
您認為他們的手段是什麼呢?”
“這個,我想大概是用無線電給電腦發送指令吧。
”
“也就是說,CH-5XJ的操縱系統中也安裝了相應的程序?”
“是的。
”
“可是,CH-5XJ再怎麼高級,也無法自動着陸。
”
“的确不會。
”
“那麼,到底要移到哪裡,又如何讓其移動呢?”
“所以是這樣的……”湯原早就準備了這道題的答案。
可是,他還是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他知道肯定會讓眼前這人失望的。
不,這人應該也知道。
湯原說道:“恐怕是讓其墜毀到海裡吧。
”
山仍保持此前的姿勢,隻是右頰稍微動了一下。
“果然是這樣啊。
”
“我想,這樣推測是比較穩妥的。
”
籌備實施本部的大江浮起冷笑。
“既然這樣,就算抓住了嫌犯,也無法順利收回CH-5XJ了啊。
”
“不,如果嫌犯被抓住,”山下發言道,“就沒有墜毀的擔憂了,說不定還有其他手段。
”
“什麼手段?”山把頭扭向山下。
“比如,讓人進去如何?為了救我兒子,救援員不是已經成功進去了嗎?請他們再進去一次……”
山下話音逐漸減弱,無疑是因為注意到山的眼神變得可怕起來。
但山卻用跟此前無異的語氣說道:“您是說,讓那些戰地醫生再賭一次性命嗎?”
“不是,那個……”
“他們之所以會挑戰那種危險,是因為您兒子是人。
為了救人,他們可以賭命。
但不會為了救直升機那樣做的。
并且,防衛廳也不會為了一架直升機賭上隊員的性命。
”
“抱歉。
”山下小聲說道,低下了頭。
山再次把臉轉向湯原。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
看來隻能根據嫌犯的出招随機應變了。
我也會留在這裡,守望CH-5XJ的命運。
”說着,他轉向大江。
“大江先生,您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