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并未看到雜賀的表情。
“哎,真是什麼事都能攤上啊。
”雜賀沉默片刻後,感歎道。
“是啊。
”
之後二人就完全沉默了。
出了長濱出口,雜賀要三島把自己放下。
可是,這裡是馬路中央,周圍既沒有民房也沒有店鋪,三島不可能把近乎病人的雜賀放下來,就沒有理會他,徑直進入市區。
于是,雜賀說出了自己公寓的地點。
“不好意思。
”下車之後雜賀緻謝道,他看上去狀态還不錯。
“客套就免了,快進屋吧。
”
雜賀用右手敬了個禮,搖搖晃晃地朝房間走去。
三島見狀便驅車走了,當時還在想,今後恐怕再也見不到此人了吧。
三島發現異樣是兩天後。
原本裝在錢包裡的工作證不見了。
由于工作證大小跟信用卡差不多,錢包裡又裝着各種卡,所以沒有立刻發現遺失。
他試着回憶最近的行為。
可是,無論怎麼回憶,都不記得曾從錢包裡拿出工作證。
由于進入核電站需要另外的登記證,他另外放了,所以上班時也不會從錢包裡拿工作證。
其他有可能的就是拿錢包的時候不小心讓工作證掉出來了,可他把錢包倒過來使勁甩了甩,卡片夾中的東西也沒有掉出來。
過了五天,正當他無奈準備跟公司挂失的時候,竟從一個意外的地方得到了消息。
是敦賀車站發來的,說是有工作證被送到那裡,讓他去取。
看來是對方跟公司詢問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他問為什麼工作證會在那邊,但工作人員并不清楚,隻說是一名乘客撿到的,交給了車站窗口。
乘客的名字似乎也沒留下。
真奇怪,三島想。
他不記得最近去過敦賀車站。
第二天他就去車站取了。
是他的工作證沒錯。
問工作人員到底掉在了哪裡,對方也隻回答說并沒有向拾到者詢問這些事。
三島再次想起這件奇怪的事是數周後的一天。
這一天,三島跟赤嶺淳子見了面。
自己到底愛不愛淳子,三島沒有清晰的答案。
喜歡是肯定的,所以才會想見面,見面時,時間也過得特别快。
可是,自己是不可能永遠跟她在一起的,這一點從最初擁抱她時就預感到了。
淳子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
雙方之所以能形成一種不過問彼此過去的默契,可以說也是這種感覺的結果。
見面的地方多是淳子的住處。
這一天,也是在她那裡。
三島躺在她的床上。
“你昨天來我們工廠了吧?”淳子一面在床邊的桌旁剝着橘子,一面問道。
“昨天?沒有啊。
”他答道。
“可你的名字卻在技術大樓出入管理表中啊。
”
“管理表?不會啊。
怎麼可能呢?”
“可就是真的啊。
因為是我親眼看到的。
設備開發、三島幸一。
”從淳子的表情來看,似乎不像在說謊。
“真的是昨天的日期嗎?不會是偶然把我去年去時的管理表弄到外面來了吧?”
她搖搖頭。
“昨天的日期。
沒錯。
”
“奇怪。
”
“我當時還在想,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
“那不是我啊。
”
“為什麼?既然這樣,為什麼會有你的名字?”
“莫名其妙。
看來是有人冒用我的名字進去了。
”
“可是,要想進去沒有ID卡是……”她說的是工作證的事。
“是嗎……”
三島思索起來。
他想起了數周前丢失工作證的事來。
難道說是撿到那個的人僞造了工作證?
不。
他覺得不可能。
嫌犯肯定是一開始就帶着這種目的跟自己接近,然後趁機偷走的。
那天晚上三島把錢包裝在外套的兜裡了,飲酒期間就把外套挂在了酒吧的牆上。
如果想偷,随時都可能偷走。
正因如此,當時雜賀才拒絕坐自己的車吧,三島想。
因為雜賀想早一點跟三島分手。
從淳子那兒聽到這件事的三天後,三島就驅車去了長濱。
雖然隻去過一次,可由于城市并不大,他仍記得雜賀公寓的地點,甚至連從一樓裡面數是第二戶都還記得。
沒有挂門牌,但其他房間都挂着,隻能倒推是那個房間。
三島試着按了下門鈴,似乎是外出了,沒有人回應。
他又試着扭了下門把手。
門沒有鎖,一下就開了。
也就是說,馬上就會回來。
往房間裡一瞧,三島立刻呆住了。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番異樣的光景。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示波器,接着是攤開在榻榻米上的大量圖紙。
矮桌上還放着尚未完成的貌似用作IC電路闆和機箱的綠箱子等。
電烙鐵的軟線從插座上拔了下來。
在看到這些的一瞬間,三島就确信了冒用自己名字潛入飛機事業本部的肯定就是雜賀。
原來他并不是一般的核電站工人。
三島脫掉鞋子走進房間,試圖查看散落的圖紙都是些什麼東西。
令人吃驚的是——當時的心情隻能用此來形容——上面竟有飛機事業本部的标志。
隻不過,究竟是什麼圖紙,身為外行的三島并不清楚。
不過,從“公司機密”的字樣來看,肯定是用不正當手段搞到的。
房間的一角放着一個紙袋,他檢查了一下。
裡面塞着一台筆記本電腦、電話軟線和電線等,還有一本筆記本夾在其中。
三島打開一看,隻見第一頁寫着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