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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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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我真真切切地醒了一次。

    陽光炙烤着我的眼睑,我艱難地睜開雙眼。

    我看到了天空。

    我看出自己正躺在露天下。

    我的睡意仍濃,雙眼沉重不堪。

    我沒有繼續睡下去,但也沒有徹底地醒過來。

    可怕的畫面一個接一個地在我腦海裡翻騰。

    我毛骨悚然。

    随着一陣驚顫,我挺起腰,猛地坐起身來…… 上哪兒才能找到合适的詞來形容我此刻的恐懼呢?……我正躺在兄弟谷的絞刑架下。

    佐托兩個弟弟的屍首并沒有吊在原處,而是分列于我左右兩側。

    顯然,我這一夜是和他們一起度過的。

    在我躺的地上,堆着一段段繩子,一塊塊車輪的碎片,還有人的骸骨,以及衣服腐爛後的一團團爛布。

     我以為自己還沒醒過來,隻是在一個可怕的夢中。

    我再度閉上眼睛,努力在記憶中搜尋,想弄清楚昨夜我究竟身處何方……就在此時,我感到我的兩肋被爪子式的東西緊緊抵住。

    睜眼一看,原來我身上立着一隻秃鹫,它正俯下身體,撕扯和我并排睡着的一位同伴。

    秃鹫的爪子壓得我非常疼痛,這疼痛使我終于徹底清醒。

    我看到自己的衣服都擺放在身邊,便趕緊一件件穿了起來。

    衣冠整齊後,我想從絞刑場的圍牆裡走出來,但發現門被鎖死了。

    我試圖撬開鎖,沒有成功。

    看來我必須要從這讨厭的牆上翻過去。

    我成功地爬上牆頂,然後靠着根絞刑台的柱子,開始觀察附近的地貌。

    我立即确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我就在兄弟谷的入口,不遠處便是瓜達爾基維爾河的河岸。

     我繼續四處觀察,看到河邊有兩個過路客,一個在準備早飯,另一個正拉着兩匹馬的缰繩。

    周圍有人,這令我激動不已,我當即脫口而出,向他們打招呼,我喊的是巴斯克語“Agour,agour!”,意思是“你們好”,或者是“我向你們問好”。

     兩位過路客看到我從絞刑場頂端向他們打招呼,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

    突然,他們各自騎上一匹馬,以最快的速度,朝“栓皮栎”的方向飛奔而去。

     我沖他們高喊,想讓他們别跑,但适得其反,我喊的次數越多,聲音喊得越響,他們就越賣力地抽打自己的坐騎。

    等他們漸漸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我才意識到,該挪個地方了。

    我于是跳下來,落地時稍稍崴了下腳。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瓜達爾基維爾河邊,兩個過路客準備的食物被遺棄在原地。

    對我來說,這實在是再巧不過的安排,因為我已經精疲力竭,又累又餓。

    有正在煮的巧克力[1],有用阿利坎特葡萄酒泡制而成的甜點,還有面包和蛋。

    吃完這些東西,我的體力開始恢複,我終于能靜心思考,這一夜我究竟經曆了什麼。

    我的記憶已是一片模糊,但我真真切切記得一件事,我曾經以榮譽起誓,要保守秘密,我于是下定決心,不背棄自己的誓言。

    明确了這一點後,我認為,我隻要把眼下要做的事弄清楚就可以了,也就是說,弄清楚我接下來要走哪一條路:在我看來,既然要恪守榮譽的法則,我就更應當一往無前,堂堂正正地越過莫雷納山脈。

     諸位或許會感到驚訝,我居然如此看重自己的榮譽,對昨夜發生的事卻并不十分在意。

    其實,這種思維模式還是要歸因于我所接受的教育,對此,後文中會有交代。

    眼下我還是将話題轉回到我的行程。

     我很想知道,我那匹留在克馬達店家的馬究竟被魔鬼們折騰成什麼樣子了,此外我還要繼續朝那個方向趕路,于是我決定再過去看一看。

    整個兄弟谷,再加上克馬達店家所在的谷地,我都隻能徒步通過。

    走到最後,我已經疲憊不堪,期待與馬重逢的心情也變得極為迫切。

    馬完好無損,仍然在我當時拴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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