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父親再得意不過的建議了,他的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諸如此類表達尊重的例子多了之後,我父親覺得在巴黎的日子過得非常開心。
不過,我母親另有看法。
她給自己定了條規矩,不僅堅持不學法語,連别人說這門語言她也不肯聽。
她的告解神父伊尼戈·貝萊斯也總是言辭尖刻地開各種玩笑,嘲諷法國天主教會的自由風氣。
而不論衆人讨論什麼話題,加西亞斯·耶羅總會拿同一句話當作結語:法國人是粗鄙的懦夫。
最後,大家終于離開巴黎,四天後抵達布雍城。
我父親到地方長官那裡驗明身份,正式獲取自己的領地。
沒了主人後,這祖上傳下來的老城堡連屋頂都不全了,一部分瓦不見了蹤影,一旦下雨,院子裡和屋裡基本上是一個樣。
唯一的區别在于,院子裡是石闆路,雨停了很快就會幹,而屋裡的水會積成一個個小水坑,永遠也幹不了。
内澇的煩惱并沒有影響我父親的心情,因為這讓他想起了圍攻列伊達城[9]的往事:在那段日子裡,他的腿泡在水裡整整三個星期。
盡管如此,他進門的第一件事還是找了個沒水的地方來放置妻子的床。
在用來聚會的大客廳裡,有個佛蘭德斯式的大壁爐,壁爐旁可輕松容納十五個人圍坐取暖,在兩根柱子的支撐下,壁爐台簡直像是個自成一體的小屋頂。
大家堵住壁爐的管道,在壁爐台下安放了我母親的床,并配上床頭櫃和一把椅子。
由于爐膛是在比床頂高出一尺[10]的地方,這一區域就構成了一座水永遠無法浸進來的島嶼。
我父親的床安放在客廳的另一頭,下面墊着兩張用木闆拼合在一起的桌子。
在他的床和我母親的床當中,大家還修了一道防護堤,堤壩是由大小各異的箱子組成的。
這項工程在我們抵達城堡的當天完工,而我出生是在整整九個月後的那一天。
正當大家熱火朝天地忙于各項緊急維修工作時,我父親收到一封令他喜出望外的信。
寫這封信的人是塔瓦讷法官,這位大人所在的法院正在受理一起與榮譽相關的案件,他想聽聽我父親的意見。
這算得上是對我父親實實在在地表達了敬重,我父親興奮不已,他要為此慶祝一番,想舉辦一場宴會,請所有鄰居都過來。
可實際上我們壓根兒就沒有鄰居,于是慶典被壓縮成一曲凡丹戈舞,兩位舞者分别是我的劍術老師和弗拉斯卡太太,她是我母親的侍女領班。
在給法官的回信中,我父親還順帶提了個請求,他想得到法國榮譽法院訴訟案卷的複本。
他的這一要求得到了許可。
在此後的日子裡,每個月月初他都會收到一個包裹,而每個包裹都能成為他接下來四個星期的談資。
不管是長篇大論,還是寥寥數語的閑談,話題都始終如一。
冬天,談話是在大壁爐旁;夏天,就換到城堡大門外的兩條長椅上。
在我母親懷孕的整個過程中,我父親始終對她說,生的肯定是男孩,而且他還想給我找個教父。
我母親想請塔瓦讷法官或是于爾費侯爵。
我父親承認,如果他們能答應,那對我們家來說是無比的榮幸。
但他擔心,請這兩位大人或許有點過于興師動衆了。
于是,謹慎起見,他最後請的人是貝利耶弗爾騎士,這位騎士帶着敬意和感激接受了請求。
我最終降臨人世。
三歲的時候,我就開始揮舞一把小花劍;六歲的時候,我就敢拿手槍射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在我快到七歲的時候,我的教父第一次來到我們家。
這位紳士已在圖爾奈[11]結婚安家,他在那裡負責處理軍人的法律事務,并兼任決鬥案件的書記員。
他的這些工作在比武審判[12]的時代就已經存在,後來才歸入法國榮譽法庭的職責範圍。
貝利耶弗爾夫人的身體非常虛弱,她丈夫準備帶她去斯帕[13]的溫泉療養。
夫妻兩人見到我時,都非常慈愛地将我擁入懷中。
由于沒有子女,他們便向我父親請求,由他們來負責我的教育。
畢竟,在沃登城堡這種荒僻的地方,我的教育很難得到良好的保證。
我父親同意了。
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主要還是對榮譽法庭書記員這一職務的敬重。
他相信,在貝利耶弗爾家中,我必然能很早就耳濡目染地學習到各種原則,而這些原則有朝一日将會對我的行為舉止起到決定性作用。
首先要确定的問題是需不需要讓加西亞斯·耶羅陪我去,因為我父親認為,最高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