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奧帕特拉成了安東尼的妻子。
她看得很清楚,要想留住安東尼的心,那她扮演的角色就隻能是芙裡尼[1],而不是阿爾特米西亞二世[2];或者更準确地說,這個心機極深的女人有一種高超的才能,可以靈活自如地切換角色——剛剛還像個交際花,馬上又有了女王的威儀,就連賢淑忠誠的妻子這種形象,她也能完美演繹。
她很清楚,安東尼是個極度迷戀女色的人,因此,她主要靠各種令人神魂颠倒的迷情技巧來捕獲他的心。
主上所好,朝臣自然會全力仿效。
接着,都城裡的人學朝臣,其他地方的國民又學都城裡的人。
很快,整個埃及就變成了一個荒淫之邦。
甚至猶太人在埃及的聚居地也同樣盛行這種可怕的風氣。
我祖父原本早就可以去耶路撒冷過隐居的生活,但這座城市已被帕提亞人[3]占領。
安提帕斯之子希律也逃到城外,而這個希律,就是後來被馬可·安東尼任命為猶地亞王的大希律王[4]。
我祖父隻得繼續在埃及待下去。
他也不清楚上哪兒才能過清靜的生活,因為馬裡歐提斯湖上出現了很多貢多拉船。
不管是白天還是夜裡,船上都有各種不堪入目的表演。
最後,我祖父決定,砌上一面牆,把正對着湖的那排窗戶都封起來。
就這樣,他與妻子梅雷娅,以及他取名為末底改的兒子,完全不問世事地過起隐居的生活。
他緊鎖屋門,除了老朋友德利烏斯,不接受任何人拜訪。
好幾年就這樣過去了。
直到希律被封王之後,我祖父才重新開始實施他在耶路撒冷置業的計劃。
有一天,德利烏斯來到我祖父家裡,對他說道:“我親愛的希西家,安東尼和克萊奧帕特拉派我去耶路撒冷,我先上您這裡來,就是想聽您的吩咐。
給您的丈人希勒爾寫封信吧,我打算去他府上做客,把您的信帶給他。
不過,我可以确信,我到了以後,肯定會有人将我強留在宮裡,不允許我去外面過夜。
”
我祖父看着這個馬上要去耶路撒冷的人,不禁淚水漣漣。
他給希勒爾寫了封信,然後将信連同一筆三萬大流克[5]的現錢一同交給德利烏斯,想委托這位老朋友幫他買下耶路撒冷最美的房子。
三個星期後,德利烏斯回來了。
他立即派人将這一消息轉告給我祖父,但同時表示,他在宮内有要務處理,隻能四天後再來見他。
四天後,他如約來到我祖父家,對我祖父說道:“我親愛的希西家,首先,我把這份合同交給您,這是耶路撒冷最美的房子的出售合同,而這幢房子就是您嶽父本人的住所。
法官們全都按上了指印,所有手續均已完成。
這裡還有一封希勒爾的信,他說,他要在他的房子裡繼續住下去,直到您抵達耶路撒冷的那一天,到時候,他會把房租付給您。
至于我的這次旅行,算得上是我平生極開心的一回。
我到的時候,希律王并不在耶路撒冷。
他的嶽母亞曆山德拉請我和她的兩個孩子共進晚餐:女兒米利安,她剛剛嫁給希律王;兒子阿裡斯托布魯斯,一個未來要做祭司但明顯更喜歡在草民中浪迹一生的年輕男子。
他們真是一對俊男靓女,他們的美深深震撼了我,我實在難于用語言向您描述。
尤其是阿裡斯托布魯斯,他簡直像是個堕入凡塵的天神。
想象一下,一個有着世上最俊美身體的少男,配上堪比世上最美麗女子的容顔,那該是怎樣的一個天人。
我一回來就專門禀告了這件事,安東尼聽罷表示,要讓這兩個人到他的宮裡來。
“‘我也有此建議,’克萊奧帕特拉回應道,‘把猶地亞王的妻子弄過來,然後您還能很快讓帕提亞人的疆土成為羅馬内部的行省。
’‘好啊!’安東尼說道,‘至少我們要讓這個美男子過來。
我們讓他做我們的首席司酒官吧。
其實,一個奴隸長得有多美,我完全不在乎,但我想讓我的年輕侍從都出自羅馬一流的家庭,或者至少是蠻邦的王子。
’
“‘沒錯,’克萊奧帕特拉回應道,‘我們把阿裡斯托布魯斯弄過來吧。
’”
“以色列和雅各的上帝啊!”我祖父高叫道,“我沒聽錯吧?一個哈斯蒙尼人[6],馬加比家族[7]血統最純正的傳人,亞倫[8]的晚輩,居然要做安東尼的年輕侍從。
安東尼隻是個醉心于各種污穢事物、沒有行過割禮的家夥!我真是活得太久了,德利烏斯,我想徹底地與外界隔絕,我要把自己的衣裳扯爛,用一隻袋子罩住身體,頭上撒滿灰。
”
随後,我祖父就照着自己所說的去做了。
他閉門不出,為錫安山的不幸悲鳴。
除了淚水,他幾乎沒有咽下過别的東西。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恐怕遲早會悲恸而亡。
幸而幾個星期後的一天,德利烏斯來到他門前大叫:“阿裡斯托布魯斯是不會做安東尼的侍從的,希律王任命他當大祭司了!”
我祖父終于把房門打開,内心寬慰了些許。
此後,他又和家人一起,過上與以往相同的生活。
又過了一段時間,安東尼遠征亞美尼亞,克萊奧帕特拉一路同行。
她暗中打着算盤,想借此分得阿拉比亞[9]和猶地亞。
德利烏斯也是隊伍中的一員,他回來後,把此次遠征的所有奇聞逸事全說給我祖父聽了:
“亞曆山德拉被希律王囚入深宮。
她想與自己的兒子一起出逃,投奔克萊奧帕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