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要大肆聲張,趕快離開這裡,”甘道夫說。
已經過了兩三個星期,佛羅多似乎還沒有準備好要出發。
“我知道!但是要兩全齊美很不容易,”他抗議道。
“如果我像比爾博一樣神秘失蹤,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夏爾。
”
“你當然不能神秘失蹤!”甘道夫說。
“這樣不行的!我說的是趕快,不是叫你馬上走。
如果你暫時想不出來悄悄離開夏爾的方法,我們再遲一點也是值得的。
但也不能夠拖延太久的時間。
”
“秋天再走如何?在我過生日之後?”佛羅多問。
“我想那個時候多半我就可以安排好一些計劃了。
”
說實話,到了這個地步,他有些不太願意作準備。
袋底洞突然間變成溫暖的家,他想盡可能享受在夏爾的最後一個夏天。
當秋天來臨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會比較有心理準備,秋天本就是告别舊事物的好開始。
他暗自決定,要在五十歲的生日那天離開:那天也是比爾博的一百二十八歲生日。
要跟随比爾博的腳步,似乎就是那天最适當。
追随比爾博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念頭,也多虧這個念頭才讓他感覺好一點。
他盡量不想起那戒指,或是戒指可能帶他們前往的終點。
但他并沒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訴甘道夫。
巫師倒底猜到多少永遠都讓人摸不透。
他看着佛羅多,臉上露出微笑。
“好吧,”他說。
“我想這也可以,但絕不可以再拖延。
我越來越緊張了。
在這段時間之中,小心照顧自己,千萬别讓人知道你要去哪裡!也關照山姆不要多嘴。
如果他敢亂說,我可真的會把他變成蟾蜍。
”
“提到我要去哪裡這檔子事,”佛羅多說,“這就很難洩漏了。
因為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要去哪裡。
”
“别多慮了!”甘道夫說。
“我并不是說你不能在這邊的郵局留下聯絡地址!但在你走遠之前,絕不能讓人知道你要離開夏爾。
總之,你一定得離開這裡,不管是往南往北、往西往東,你的去向更是不可以讓人知曉。
”
“我一心一意隻想要離開袋底洞,如何向大家道别,根本忘記考慮自己該往那邊走,”佛羅多說。
“我該去那裡?我該沿着什麼路走?我的目的是什麼?比爾博是去找寶藏,最後曆險歸來;而我是去丢掉寶藏,可能永遠都回不來。
”
“你也沒辦法确定未來怎麼樣,”甘道夫說。
“我也不行。
你的任務可能是找到末日裂隙,但這任務也可能會交由别人完成:我現在還不清楚。
反正你也還沒做好遠行的準備。
”
“的确還沒!”佛羅多說。
“但以後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間接、迂回的朝向危險邁進,”巫師回答。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建議,那麼就去瑞文戴爾。
雖然比起往日來,最近路上比較不安全,但這段旅程應該不會太驚險。
在可見的未來,旅行會變得越來越危險。
”
“瑞文戴爾!”佛羅多驚歎道。
“好極了:我要往東走,去瑞文戴爾。
我可以帶着山姆拜訪精靈,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心中卻突然湧起了激烈的渴望,想要看看半精靈愛隆的住所;呼吸一下那些高貴人種依舊居住的山谷中的空氣。
※※※
某個夏日的午後,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抵達了“長春樹叢”和“綠龍”旅店。
夏爾邊境的動蕩和巨人的傳言都被更重要的消息給掩蓋了:佛羅多先生竟然要賣掉袋底洞,而且還已經把它賣給了塞克維爾巴金斯一家人!
“賣的價錢不錯,”有人說。
“讨價還價很激烈,”另一個人說,“羅貝拉大媽的手段可不是蓋的。
”(傲梭幾年以前就死了,不算英年早逝,但卻不夠長命;才一百零二歲而已。
)
佛羅多先生賣掉那美麗洞穴的原因比該處的價格更引人争議。
有幾個人的理論經過巴金斯先生親自點頭和暗示認證:佛羅多的财力已經大不如前,他準備要離開哈比屯,在雄鹿地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以後可以常常和烈酒鹿家的親戚往來。
“離塞克維爾巴金斯一家人越遠越好,”有人補充道。
但袋底洞中如山财寶的傳說早已根深蒂固的奠基在人們心中,他們實在很難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不管這個理由多麼合理,他們都會自然想到背後有超乎想像的力量在作祟,許多人甚至認為這又是甘道夫的邪惡陰謀。
雖然他這次的到訪十分低調,但衆人也都已經知道他“躲在袋底洞”内。
不過,即使這背後可能有魔法的陰謀在作祟,至少有件事情是大家确知的:佛羅多-巴金斯要返回雄鹿地了。
“是的,我這個秋天就要搬走,”他說。
“梅裡-烈酒鹿正在替我物色一個溫暖的小洞穴,甚至是間小房子。
”
事實上,梅裡已經在巴寇伯理外的鄉間溪谷地買了一棟小房子。
除了山姆之外,佛羅多對每個人都聲稱要真的搬進去。
往東走的計劃讓他有了這個點子,因為雄鹿地本來就靠近夏爾的東部邊境,而且要他回到小時住的地方也蠻合常理。
甘道夫在夏爾整整待了兩個多月。
六月底的一天晚上,在佛羅多的計劃終于塵埃落定之後,他突然間宣布自己第二天一早必須離開。
“希望隻是一陣子而已,”他說。
“但是我得去南方邊境之外收集一些情報。
我在這邊已經荒廢許多寶貴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