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住胸口,耳邊盡是殘忍的竊笑。
“狠狠揍她,”喬佛裡說,“給他哥哥瞧瞧——”
“你要幹什麼?”
小惡魔的聲音如長鞭破空,抓住珊莎的手立時松開。
她跌跌撞撞地跪下來,雙臂交叉在胸,氣喘籲籲。
“這就是你的騎士精神,柏洛斯爵士?”提利昂·蘭尼斯特憤怒地質問。
他的心腹傭兵站在他旁邊,此外那個一隻眼的野蠻人也在。
“何等騎士會毆打無助的少女?”
“為國王效命的騎士,小惡魔。
”柏洛斯爵士舉起劍,馬林爵士也“唰”地一聲拔出劍,跨上一步與他并肩。
“你們招子放亮點,”侏儒的傭兵警告,“否則這身漂亮白袍就要沾血了。
”
“誰給這女孩找點東西遮體?”小惡魔問。
桑铎·克裡岡解下自己的披風丢過去。
珊莎用它牢牢裹住自己的胸膛,白羊毛料下拳頭緊握。
粗糙的織物磨得肌膚又刺又癢,卻是她穿過最舒适的衣服。
“這女孩是你未來的王後,”小惡魔告訴喬佛裡。
“你就不在乎她的名譽?”
“我在懲罰她。
”
“為什麼?她和她哥哥的戰鬥毫無瓜葛。
”
“她有狼的血統。
”
“你有鵝的腦瓜。
”
“你不能這樣跟我說話!我是國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伊裡斯·坦格利安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母親有沒有告訴你他的下場?”
柏洛斯·布勞恩爵士哼了一聲,“沒人敢在禦林鐵衛面前威脅國王陛下。
”
提利昂·蘭尼斯特揚起一邊眉毛。
“我不是在威脅國王,爵士,我是在教育外甥。
波隆,提魅,柏洛斯爵士再張嘴,就宰了他。
”侏儒微笑,“這才叫威脅,爵士,知道區别了嗎?”
柏洛斯爵士的臉色漲成暗紅,“這件事太後一定會知道!”
“毫無疑問。
還等什麼呢?喬佛裡,我們這就派人去請你母親?”
國王臉紅了。
“沒話說了,陛下?”做舅舅的續道,“很好。
學着多用耳朵少用嘴巴,否則你的王朝會比我的個頭還短。
任性殘暴無法赢得人民愛戴……甚至得不到太後的喜歡。
”
“不對,母親說,甯叫他們怕你,也不要他們愛你。
”喬佛裡指着珊莎道,“她就很怕我。
”
小惡魔長歎一聲。
“是啊,這我知道。
隻可惜史坦尼斯和藍禮都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孩。
波隆,提魅,帶她走。
”
珊莎覺得自己渾如夢遊。
她以為小惡魔的手下會送她回梅葛樓的卧室,卻不料他們領她去了首相塔。
自父親失勢之日起,她頭一次踏進這個地方,再度爬上那些階梯,令她頭暈目眩。
負責照顧她的女仆們說着一些毫無意義的安慰話語,試圖讓她停止顫抖。
其中一位脫去她身上殘留的裙服和内衣,另一位為她沐浴,洗去她滿頭滿臉粘粘的瓜汁。
她們用肥皂替她搓洗,用溫水沖淋她的頭,但此刻她眼中所見惟有靶場上那些臉。
騎士立誓幫助弱小,保護婦女,為正義而戰,可他們一樣也沒做到。
伸出援手的隻有唐托斯爵士,但他已不是騎士,小惡魔也不是,獵狗也不是……記得“獵狗”最恨騎士……我也恨他們,珊莎心想。
因為他們不是真正的騎士,他們都不是。
待她清洗幹淨,姜黃色頭發、胖胖的法蘭肯學士來照料她。
他讓她臉朝下趴在床墊上,随後用藥膏塗抹她腿背那些紅腫的傷痕,并為她調配了一劑安眠酒,加入一點蜂蜜,以利下咽。
“好好睡會兒,孩子。
等你醒來,你會發現一切都隻是個惡夢。
”
不,不會,才不會,你這個蠢笨的家夥,珊莎心想,但她還是喝下安眠酒,然後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來,天已全黑,屋子既熟悉又陌生,令她不知身在何處。
她站起身,一陣刺痛立刻貫穿雙腿,帶回所有的記憶,淚水又湧了上來。
床邊有為她準備的袍子。
珊莎滑進長袍中,然後打開門。
門外赫然站着一個面色嚴峻、棕黑皮膚像皮革一般的女人,細瘦的脖子上圍了三條項鍊。
一條金,一條銀,還有一條竟是人耳穿成!“她想去哪裡?”那女人倚在一支高高的長矛上問。
“神木林。
”她必須找到唐托斯爵士,求他現在就帶她回家,她實在受不了了。
“半人說她不能離開,”女人說,“她就在這兒祈禱,神聽得到。
”
珊莎乖乖垂下視線,退回房裡。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麼對這裡如此熟悉。
原來他們把我安置在艾莉亞從前的房間,那時父親還是首相。
她的東西都被清理過,家具也移了位置,但的确是同一個房間……
沒過多久,一個女仆端着托盤進來,盛有奶酪、面包和橄榄,以及一壺涼水。
“拿走,”珊莎命令,但那女孩還是将食物留在了桌上。
她發現自己真的口渴,隻好忍痛走到屋子對面取水,每走一步大腿都像刀紮一般。
她剛喝下兩杯,正咬起一顆橄榄時,有人開始敲門。
她緊張地轉身,撫平長袍上的皺褶。
“請進。
”
門開了,提利昂·蘭尼斯特走進來。
“小姐。
我沒打擾你吧?”
“我是您的囚犯?”
“你是我的客人。
”他戴着首相項鍊,一條金手串成的鍊子。
“我想我們得談談。
”
“遵命。
”珊莎發現自己很難不看他的臉;他的面容實在太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