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楊威利這邊來。
這一天,在他的頭頂上,響起了一陣雷鳴。
“尤裡安·敏茲準尉晉升為少尉,并任命為費沙駐在事務官事務所之武官。
應于十月一日之到當地赴任。
”
當這道命令以超光速通信送達伊謝爾倫要塞的時候,一開始,楊的副官菲列特利加·格林希爾簡直不敢正視長官的臉孔。
第五章一次出發
Ⅱ
楊知道自己的權限離“全能”相去甚遠,正因為在民主共和政體當中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楊一直接受着這個事實。
但是在收到這道命令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救國軍事委員會”發動政變之際,先寇布半開玩笑時所提議的事情-幹脆當獨裁者算了,這名要塞防禦指揮官曾對他作了這個極為不安份的進言。
果然!如果自己一直太安份老實的話,那麼就會被四周這些愈來愈充滿了無限自大傲慢的同僚欺負!
将卷宗抱在胸前,在一旁難過地注視着楊的副官菲列特利加·格杯希爾,精确地算着楊已經在自己前面,來來回回地走了六十次。
青年司令官一面焦躁地來回地踱來踱去,一面用力将頭上的軍扁帽抓了下來,粗暴地搔了搔那黑色頭發,呼吸聲好像間歇泉水似地吞吐着,兇狠的視線仿佛在瞪視着某種不在場的東西。
最後甚至用兩手用力地搓着軍扁帽,在無意識之間,顯然是将扁帽當成了是某人的咽喉。
當菲列特利加忍不住出聲叫着“閣下”的時候,楊一臉好像頑童被人由背後抓住領子的表情,失神地看着這位美麗的副官,停止了扼殺那頂可憐黑扁帽的動作,放松全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格林希爾上尉,把尤裡安找來。
”“是的……嗯,閣下。
”“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想。
所以我不是要你把尤裡安找來嗎?”
楊的聲音和用語都充滿了不穩定,但菲列特利加深深明白這位年輕司令官心中的感受,便照他的命令去做了。
尤裡安是公認的聰明伶俐少年,但是因為菲列特利加極力抑制着自己的語調和表情,所以當他來到臉上表情像是用窗簾遮住一般的楊面前,由他手中接過命令書的時候,還不知道兇運正以極快的速度在接近當中。
他反複好幾遍地閱讀着命令書。
當理解到那些無機的文字貫連起來所表示的意思時,激憤之情頓時充滿了全身的血管。
他的視線由楊身上轉移到菲列特利加,再由菲列特利加移回到楊身上,但是實際上所看到的卻隻是他自己本身憤怒的波動。
一股想要将命令書撕碎的沖動,終于還是被理性之牆那無情的厚壁擋住了。
“請您加以拒絕!這種命令!”
尤裡安大聲叫了起來。
雖然他也自覺到聲音裡面的激動,但不覺得有一點羞恥。
那種在接到這樣的命令卻還能保持着冷靜的人,一定在感性上有着重大的缺陷。
“尤裡安,如果你還是軍人眷屬的話,那麼任免或調動是按照所屬部隊司令官的意思。
但是你現在已經是正式的軍人,有義務要服從國防委員會與統合作戰本部的安排。
事到如今,不必要讓我再來告訴你這些基本的原則吧?”“即使是無理的命令,是嗎?”“什麼叫無理?”
楊反問的樣子,不管由任何角度看來都像是故意的,所以尤裡安避免了直接回答。
他端正了臉上的表情認真地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要求回複原來的眷屬身份。
這麼一來就不必按照命令了,可以嗎?”“……尤裡安,尤裡安。
”
楊的聲音裡交雜着無限歎息。
他從未大聲地斥喝過尤裡安,但是在這個時候,似乎讓這名少年被人大聲罵一罵的話,感覺上會來得舒服些。
或者,是因為楊本身太過于高估尤裡安的“老成”也說不定。
“這件事情目前說來到底可不可能,并不是由你來作判斷的。
第一,你是自願成為一名軍人,而不是被強制的。
再者,在立志當個軍人之前,你應該早已覺悟到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
楊此時說教的内容,或許應該說是老生常談了。
如果這些話會産生說服力的話,那麼并不是因為話的内容,而是因為尤裡安從楊的表情和語氣,感應到在這些後面所包含的無法完全表現出來的情緒而導緻的。
但是,這樣的感應并不夠完全,所以尤裡安雖然在努力地恢複心理上的平衡,但卻仍然像是水面一樣地難以保持平靜,臉上的皮膚下面,血液的流量不定地時增時減。
“我明白了。
奉命赴費沙就任駐在武官,但是我所奉的不是統合作戰本部的命令,而是楊威利提督您的命令。
如果您隻有這件事的話,那麼下官先請求告退了,閣下。
”
臉上毫無表情,連聲音也像是石膏般地僵硬,尤裡安形式上地行了一個動作完美無瑕的軍禮之後,邁着很明顯地欠缺豁達開朗的步伐走出了這個房間。
“尤裡安的心情是可以了解的。
”
不久,菲列特利加如此說道,她的聲音之中仿佛有責難的成份在裡面,楊之所以有此感覺,應該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敏感吧!“他一定覺得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對閣下而言已經是不被需要的了。
”
現在難道不應該要顧慮一下少年的情感嗎?這或許就是菲列特利加真正要說的,但這些話并沒有透過言語,菲列特利加隻是默默注視着年輕的司令官,用她那淡荼色的眼眸,打動了他的心扉。
“什麼不被需要,哪有這種事啊!”
楊一面生氣一面試着為自己辯護。
“不需要就不放身邊,需要就放身邊什麼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即使不需要我也希望能讓他留在身邊的……哦!不是,所謂的需要,指的并不是有幫助或沒幫助的問題……”
楊因為對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喪失了自信,最後終于都沉默不語了,用手搔一搔那頭黑發之後,兩手交叉在桌面上歎着氣,他之所以下這樣的決定是有充分理由的,但自己即使有千萬個正當的理由,卻也沒有道理在取得對方的理解之前就這樣放手讓他走,正如菲列特利加所說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