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和器量做極高的評價。
如果我有子孫的話,我希望他們之中有你這樣的人才。
但是他們不會做你的臣下。
”
比克古把視線往旁邊一轉。
頭上綁着的滲着血絲的繃帶不能說是端整,他的參謀長拿着一瓶威士忌和兩個紙杯。
老元帥微笑着把視線轉回螢幕上。
“楊威利也一樣,他可以成為你的朋友,但是他不能成為你的臣下。
雖然這事不關已,但我幾乎可以打包票。
”
萊因哈特一言不發地看着紙杯被比克古伸出的手捏着。
“讓我大膽地說一句,民主主義是一種交對等朋友的思想,而不是建立主從的思想。
”
老元帥做出了幹杯的動作。
“我希望交到好朋友,也希望做一個對某人而言堪稱為好朋友的人。
但是我并不想有好的君主或好的臣下。
因此,你跟我無法服膺于同一面旗幟之下。
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這個老邁的軀體已經對你沒有什麼用處了。
”
老人把紙杯拿起靠上嘴邊。
“ ̄ ̄向民主主義幹杯!”
參謀長應和着老元帥。
面對破滅和死亡,他們雖然都能淡然處之,但是老人的臉上浮起微微的羞澀。
盡管好意被拒絕,萊因哈特卻一點都不生氣。
雖然隻有那麼一點點,但是一種超越怒氣的情感卻靜靜而豐盈地浸潤着他的精神大地。
總之一句話,轟轟烈烈地生的歸結,任何一方都不能單獨存在。
他的朋友,同時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不也是這樣嗎?萊因哈特把垂挂在胸前的銀飾緊握在手中。
統帥本部總長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元帥用他黑色和藍色的眼球凝視着美貌的皇帝側臉。
萊因哈特似乎有所感應,他擡起臉正視着螢幕。
在點頭的同時,皇帝的兩眼射出冰冷的光芒,直指同盟軍的旗艦。
羅嚴塔爾舉起一隻手,然後迅速地揮下。
火球在螢幕中央炸裂了。
超過一打以上的光束集中于同一艘艦艇。
擁有兩世紀曆史的自由行星同盟宇宙艦隊在這一瞬間随着最後的司令官與總參謀長一起消失了。
“别人會懂得什麼呢 ̄ ̄”
炸裂的光芒照射着那半神半人般的美貌,萊因哈特喃喃自語着。
即使是低聲的自言自語,聲調中仍帶着微妙的撼動。
在他的人生旅途中,他并不是打一開始就隻尋求臣下而已。
他最想要的不是整個宇宙,而是能和他共有着夢想,在追求夢想?路上能和他同行的朋友、半個自己。
這個欲求曾經實現過,但是在消散之後,萊因哈特不得不一個人背負着夢想,一個人孤獨地走着漫長的人生旅途。
老人的言詞并不像其堅毅的态度一樣給萊因哈特無比的感受。
他伸出了寬恕的手,而老人以正當的權利拒絕了。
事情就隻是這樣。
同日二十三時四十五分,銀河帝國宇宙艦隊司令官渥佛根.米達麥亞元帥把受自萊因哈特皇帝的命令傳達給所有的艦隊。
命令的大緻内容是當艦隊通過、離開戰場時,所有的将兵都要對敵将起立、緻敬。
命令是否被切實執行并沒有經過确認。
萊因哈特似乎暫時忘不了威武不屈、毅然就死的敵方老元帥的模樣。
他一邊和在旁邊的參謀長幹杯,一邊在光和熱中消逝。
“羅嚴塔爾元帥——”
“是,陛下。
”
“朕最近大概會以這種形式和敵将面對面決戰哪!”
至于那個常被提起的名詞就沒有再做回答了。
“是的 ̄ ̄”羅嚴塔爾應和着,以稍缺單純的視線目送着往房間走去的萊因哈特的背影。
到底要把楊威利納為麾下呢?還是完全把他當成一個對手跟他作戰,加以殲滅呢?皇帝萊因哈特的心思實在難以說是朝着結論直線延伸。
去年在巴米利恩會戰結束之後,雖然楊已經明快地謝絕了雙方的主從關系,但是萊因哈特的人才收集欲卻仍使得他想把同盟軍最高的智将陳列在他的人才收集櫃中的一角。
這或許也算是勝利者對挫敗者的一種谄媚吧!
不是這樣的 ̄ ̄萊因哈特這樣想。
他要讓楊威利跪在他面前,宣誓對他效忠。
萊因哈特也曾經想過,如果事情有這樣的結果,那或許是一件很掃興的事,但是在征服整個銀河系時,不能征服某個特定的人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侍從艾爾密.齊列把加入奶精的咖啡送進了萊因哈特的房間。
戰勝的興奮還留在少年的兩眼中。
“承蒙陛下讓屬下服侍在您的身邊,才得以來到這麼遠的地方,經曆各種不同的事物。
回家之後可以好好宣揚一番了。
”
“莫非你是想家了?如果你願意,就讓你休假回去省親吧!”
被所崇拜的主群這麼一揶揄,皇帝未來的主治醫師全身感到一陣暈眩。
“沒這回事。
陛下要到什麼地方,屬下也一定跟去。
即使是到其他的銀河系。
”
在瞬間的沉默之後,美貌的皇帝發出了像是用鑽石錘敲碎水晶鐘般的清脆的笑聲,用手撫摸着少年的頭。
“你的志氣可比朕大哪!朕隻要銀河系就夠了。
其他的星雲就由你去征服吧!”
于是,馬爾.亞迪特星域會戰結束了。
對自由行星同盟軍而言,那是最後的艦隊戰,也是最後一次的敗北。
三個小時之後,萊因哈特皇帝接到伊謝爾倫要塞失陷的消息。
就如同楊威利在到達伊謝爾倫要塞之後接到比克古元帥的訃聞一樣,曆史似乎像瀑布一般地吞噬着所有的登場人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