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不是。
我想拜托卡介倫中将的夫人……”卡介倫夫人自丈夫那裡得知尤裡安的請求後卻拒絕了他。
她那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帶着沉靜的表情對尤裡安說:“尤裡安,這是你的責任,也是義務。
你是楊威利家族中的一員,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出面呢?如果你不肯說,到時候一定會後悔的。
”尤裡安不得不承認卡介倫夫人是對的,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楊威利的死訊應該由自己告訴楊夫人才對,誰也無法代他去做。
明知如此,他卻仍環視着衆将官們。
卡介倫顯得有點驚惶失惜,先寇布則輕輕地搖了搖頭,梅爾卡茲則半閉着眼不說話。
亞典波羅動了動躊嘴唇,卻也沒有說話。
尤裡安看着他們,“拜托啊!”這幾個字也無力說出來。
他歎了一口氣,呼吸開始不規則起來。
從抱着決心去敲門得到菲列特利加的回答開始,尤裡安覺得自己的視覺和聽覺都失去了正常。
“什麼時候回來的?尤裡安回來得好早啊!”眼前浮現出楊夫人的笑容和聲音,面對這一幕,他該如何回答呢?講幾句毫無意義的話?突然間,一句清晰的聲音,從聽覺神經直通往心髒。
“他死了……?”尤裡安顫抖起來。
菲列特利加灰色的眼眸,仿佛要洞穿他的身體,檢視他的記憶畫廊内似的。
他的聲帶顫動着。
良久,年輕人終于發出被壓抑着的聲音。
“您怎麼會這樣想呢?”“因為你吞吞吐吐的樣子,絕不會是其它的事啊。
是不是?他已經死了……”尤裡安張開嘴巴,那些話不聽使喚地奪口而出:“是!沒錯。
楊提督亡故了!為了會見皇帝,遭地球教餘黨的暗殺--我想救他,卻來不及了!對不起!我所能做的隻是運回他的遺體而已!”“……尤裡安,如果你是一個騙子就好了。
這樣我就可以不必相信你的報告了。
”菲列特利加的聲音仿佛在解讀楔刻于黏土闆上的古代文字。
“我好像早就有這種不安的感覺了。
卡介倫中将避不見面,夫人也和平常不太一樣……”菲列特利加的聲音斷斷續續,一條巨大的海龍似将從意識和感性的海溝浮上海面。
尤裡安感覺全身緊張起來。
菲列特利加視線落向地闆,在她放聲痛哭之前,我該不該回避呢--尤裡安心裡這樣想。
菲列特利加擡起頭,臉上沒有淚痕,但該有的生命氣息和現實感似乎都已被悲傷的海綿吸幹了。
“他啊,并不該是這樣死去的人哪,他應該有他自己的死法啊。
”……在戰亂已是長達一代以上的過去式的和平時代裡,有一位老人,他曾是威名頗具的軍人,但親眼證實的人很少,也從未聽過他吹噓自己的武勳。
年輕的家人對他寄予七分愛情和三分淡然,他就這樣過着靠退休金度日的生活。
在日光室中放着一把大搖椅,連吃飯的時候都坐在那裡讀書,靜靜的,就像是椅子的一部分似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了……。
有一天,在外面嬉戲的孫女兒,從日光室的入口,一不小心把球丢了進來,球滾到老人腳旁。
以前,老人總會緩緩彎下腰,撿起球來給她,但這次他卻像沒有聽見孫女聲音似地,動都不動一下。
孫女兒走上前去,撿起球來,由下方仰望祖父的臉,覺得祖父的表情似在說些什麼。
“爺爺……”沒有回答,陽光映照在老人入睡低垂的臉上,孫女抱着球,跑到客廳大聲報告。
“爸爸!媽媽!爺爺好奇怪啊!”聲音傳得好遠好遠,老人仍然坐在椅子上。
永恒的靜谧像海潮一般,慢慢淹過老人的臉……。
菲列特利加認為,這種死法才适合楊威利。
這幅影象宛然是現實中真實發生過的,而不是想像中的情景。
楊總是站在最前線與強大的敵人交戰,要不便是倍受陰謀的中傷。
菲列特利加自己也經曆過在千鈞一發之中挽回了丈夫生命的經驗。
為什麼?她一直在想,自己的丈夫應該是總能在死神面前化險為夷的人啊。
“不過,或許這種死法才适合他吧!如果真的是瓦爾哈拉,他在那兒見到比克古元帥時,也定會覺得汗顔吧。
元帥将身後事委托給他,而他竟在半年不到的時候,也追随而去了……”菲列特利加的舌和雙唇不再動了,在喪失血氣的皮膚底下,海龍仍然遊動着。
菲列特利加忍住最後的壓仰,低聲說道:“尤裡安!拜托你!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等我鎮定下來,我會去看他……”尤裡安順從地離去了。
V伊謝爾倫要塞中,陽光黯淡下來。
盛大熱鬧的慶典結束了,一種令人難以想像的鐘聲響徹雲宵。
現在,伊謝爾倫要塞完全沉浸在悲哀的深井中,但是毫無疑問的,随着時間的流逝,動搖和困惑所形成的混亂氣流,将會被所有的地面吸光吧。
而眼前,幹部們沒有一個人被準許放縱已身于這波悲傷的狂注台。
他們必須對外宣布楊去世的消息,舉行喪禮,并設法彌組織上所空出來的大洞--地位以及居于這個地位所須負起的責任,是何其殘酷啊!如同先寇布在回伊謝爾倫的途中曾經提醒過尤裡安的,關于楊的後繼者之事,亞典波羅揚起聲音對尤裡安說道:“人類并非為主義或是思想而戰,而是為了實現主義或思想的人而戰;也不是為革命而戰,而是為了革命家而戰!我們不管是以哪個立場遵奉楊提督的遺志繼續抗戰,我們之中必須有人代理提督的職務。
”停止戰争--亞典波羅并沒有做這個選擇,當然,尤裡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