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混亂的事态與雜亂的情報,呈螺旋狀地相互糾纏在一起,将不祥的漣漪擴大到整個宇宙。
“皇帝下落不明”這個非正式的情報,讓整個帝國上層階級戰栗了起來。
首都與新領土總督府之間,交換着慎重甚至激烈的通信,但是徒勞、疑惑與焦慮這些感覺,卻好像薪柴似地堆積起來,隻等待起火燃燒。
接着在十月二十九日,銀河帝國軍總旗艦伯倫希爾,終于被瓦列一級上将從“影之城”附近出航的艦隊所發現,并且加以保護。
這個好消息立刻傳送到新首都費沙。
如果事态呈現明朗化的話,或許又會有其他深刻的問題重新困擾着人們吧?不過缪拉覺得眼前至少已經完成克涅利斯.魯茲所托付的責任了。
當然,缪拉不可能會知道,萊因哈特會活着并且讓已方的艦隊救回,其實是那些傲慢的、自認為可以把人們的命運任意玩弄在股掌之間的陰謀家,早已經安排好的一個計劃。
陰謀和知性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和品德也無法并存。
缪拉無法察覺到這種對人性有着負面影響的陰謀,讓後世的人無法給予他更高的評價。
但是,對缪拉來說,失去了克涅利斯.魯茲這位年長而且值得信賴的僚友,比後世對他本身的評價更教他傷心。
在伯倫希爾艦内,通過通信竊聽得知魯茲死訊的萊因哈特,緊閉起他的雙眼前兩手交叉頂住額頭,許久一動也不動。
修特萊中将有些擔心地想要上前說話的時候,萊因哈特改變了他的姿勢,他的聲音讓人聯想到安魂曲的旋律。
“魯茲叙勳為帝國元帥。
或許他會不願意接受,不過對于一個破壞約定的人來說,這是懲罰!”
羅嚴塔爾元帥叛變!
接獲這個報告的時候,銀河帝國軍著名的将領們這才深切地體會到,原來過去在衆多戰場上出生入死,視消滅強大的敵軍而建立武勳如探囊取物的自己,仍然不見得能夠從驚愕的魔掌中獲得解放。
另一方面,也産生了一些奇怪的體認。
當今的時代,一個同時具有霸氣、才能與氣度的人,也能夠從一個下級貴族到戴上至尊之冠。
如果有機會的話,那麼在支配全宇宙的誘惑之下,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甘願铤而走險。
羅嚴塔爾的地位與自負,的确能夠和他的野心相匹配,絕對不是缺乏自知之明的。
當然,也有人是不相信此說法的,或許應該說是不願相信。
羅嚴塔爾的密友渥佛根.米達麥亞元帥,最初接到這個報告的時候,激動地叫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這個謠傳已經像今年的早霜一樣,在初春時就已經消失了,可是看起來卻好像不是這樣子哪,難道你們也是高興見到夏天下雪的一群嗎?”
報告的人一動也不動。
“那個時候還隻是一個謠傳,可是這一次真的成為事實了。
就算羅嚴塔爾元帥和這個陰謀無關,可是他卻沒有負起保護皇帝安全的責任,這一點要怎麼解釋呢?”
米達麥亞擔任宇宙艦隊總司令官,在>Transferinterrupted!動。
在執行勤務的時候,情報像是濁流似地湧到他的身邊,其中有人報告皇帝已經死亡,或者通知他羅嚴塔爾已經登基了。
但是唯一确定的一個事實,隻有魯茲死亡的消息。
不管是虛是實,直到瓦列向自己報告皇帝的确還活着的消息為止,讓米達麥亞覺得輕松的情報,連一則都沒有。
十一月一日,萊因哈特皇帝以及随員們,在瓦列艦隊的保護之下,進入費沙回廊,米達麥亞親往迎接。
“疾風之狼”移乘到帝國軍總旗艦伯倫希爾,一面為皇帝的平安無恙感到歡喜,一面則感謝缪拉等人的辛勞。
“朕有話和總司令官說,其他人暫且退下。
”
萊因哈特說這句話的時候,缪拉等人難掩臉上稍有些複雜的表情,靜靜地退出了。
“米達麥亞!”
“在。
”
“朕留下你的理由,你可以理解吧?羅嚴塔爾是當代的名将,可以戰勝他的人,在帝國全軍當中,隻有兩個,一個是朕,另一個是你。
”
“——”
“所以說,朕留下你,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已經不須要再重複說明了,米達麥亞低下他那蜂蜜色的頭發,涔涔的汗水在他的額頭上形成一條條的細流。
“朕明白這對你來說非常殘酷,因為你和羅嚴塔爾是十年以上的密友。
所以,隻限于這一次,朕給你拒絕命令的權利。
對你來說,這或許反而是一個侮辱也說不定——”
米達麥亞第二度了解到萊因哈特的意思。
那也就是說,他如果拒絕接受敕令的話,那麼皇帝就打算親自率軍讨伐叛逆者。
“請等一等,陛下。
”
帝國軍最高勇将的聲音在顫抖着。
這位過去曾經遭到高登巴姆王朝最大的門閥貴族布朗胥百克公爵以死脅迫,但是仍昂然地指責對方過失的年輕提督,現在整個人或許連心髒都變得蒼白了。
萊因哈特在椅子上坐了起來,左腳交疊在右腳的膝蓋上面,以這種姿勢目不轉睛地看着米達麥亞,蒼冰色的新星在他的兩眼裡閃爍着。
“臣下願意交出過去所有的武勳,但求陛下回心轉讓。
不知陛下是否能予以采納?”
“回心轉意?回心轉意是什麼意思?”
萊因哈特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