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十歲。
她二十二歲時當上楊的副官,二十五歲時和楊結婚,二十六歲時和丈夫永别。
光從表面的事實看來,她是一個不幸的未亡人。
然而,卡琳卻知道,同情她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卡琳之所以支持菲列特利加是希望能帶給她幸福,而不是為了補償她的不幸。
“不過,我十七歲的時候還隻是個軍官學校的低年級生,一心一意隻在學習。
沒有跟你一樣的實戰經驗,那時的我真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啊,跟你比起來的話——”
“我也還是個孩子啊!我自己很清楚。
如果别人這麼說我,我會很生氣,可是,我自己比誰都清楚。
”
卡琳的臉頰染上了紅暈。
她想,如果自己對别人也能像對菲列特利加一樣坦率就好了。
在初到伊謝爾倫的時候,她從沒有想過這種事。
心境上的變化是因為成長呢?還是因為妥協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另一方面,對菲列特利加不把丈夫的遺體葬于宇宙而一直收藏于冷凍密封艙一事,卡介倫夫人對丈夫說道:
“菲列特利加小姐是想把楊的遺體埋在海尼森哩。
”
在自宅的起居間,她一面把小女兒放在丈夫的膝蓋上,一面這樣說。
大女兒莎洛特.菲莉絲在圖書室兼談話室中安靜地看着書。
“海尼森?”
“她一定是在想,伊謝爾倫是楊生活、睡覺的地方,卻不是他長眠的地方。
這真是太牽強了。
”
“這個嘛,她的心情我是了解,不過,要把楊埋葬在海尼森,這件事到什麼時候才能實現誰都不曉得啊!”
“是嗎?”
“ ̄ ̄喂,歐坦絲,你可不要再做什麼預言了!”
卡介倫的聲音穿上了防衛的胃胃。
從過去的經驗中,他對夫人的預言能力有着無比的警戒心。
“預言是什麼?爸爸。
”
“唔,預言嘛 ̄ ̄”
舊同盟軍最高級的軍事官僚正不知如何向女兒說明時,妻子便開口這樣教女兒。
“譬如像這樣。
當你長大時,佻就對男人說,我知道‘那件事’哦!他們一定會被你吓一大跳的。
這就是母親的預言。
”
“喂!你 ̄ ̄喂!你 ̄”
卡介倫這樣向夫人抗議,但是,他的聲音中卻欠缺強制力。
夫人帶着能幹的家庭經營者的表情走近椅子。
“今天的晚餐是起司加上大蒜面包和洋蔥沙拉。
你要啤酒還是葡萄酒?”
回答葡萄酒好之後,卡介倫家的戶長把女兒抱在膝上陷入了沉思。
夫人的一段話讓他有了一些的感觸。
伊謝爾倫确實是一個易守難攻的要塞都市,但是,是不是适合維持孤立而長久的政治體制呢?第一:人口構成的男女比率欠缺平衡,這是個事實。
而既然伊謝爾倫位于聯系帝國本土和舊同盟領土間的回廊中心,光這一點就讓他們必須有高度的期待和警戒心了。
就如楊威利生前說的一樣,太過依賴伊謝爾倫一定會把共和政府和革命軍的脖子陷在枷鎖之中。
尤裡安要如何突破這個瓶頸呢?此時,一陣陣起司的香味彌漫在一時還不容易做出結論的卡介倫的鼻尖。
軍務尚書奧貝斯坦以鎮壓動亂的負責人的身份由費沙被派到海尼森。
經由海尼森地下管道送出的這項情報抒情股寒風吹進了伊謝爾倫的送氣管中。
“奧貝斯坦元帥是一個相當冷酷的軍官,擅于權謀。
既然他來了,就不會以單純的方式來解決事情。
他到底會使用什麼手段實在叫人費疑猜。
”
沒有人反對先寇布的意見。
“帝國印玺,絕對零度的剃刀”是先寇布對奧貝斯坦的評語。
當然,先寇布尚未和奧貝斯坦面對面接觸過。
然而 ̄ ̄
“這讓我想起,當我小時候在帝國和母親在街上走的時候,因為覺察到迎面走來一個有着一雙陰郁眼神的小鬼而讓我不由得伸舌頭驚歎的事情。
現在想起來,或許那個家夥就是奧貝斯坦哪!如果那個時候用石頭砸他就好了!”
先寇布一隻手上拿着威士忌酒杯說道,凱斯帕.林茲上校一邊在手上的寫生薄上畫着東西,一邊這樣回道:
“是啊,或許對方了有相同的感想呢!”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因為呀,當我還在母親的肚子裡的時候就是帝國的人了。
”
原本希望成為畫家的青年軍官給了一個不成答案的答案。
而成長後的奧貝斯坦又對着伊謝爾倫一黨投下了什麼樣的石頭呢?
單從戰略上的必然性來思考的話,帝國軍倒未必需要拘泥于确保住行星海尼森。
他們可以把海尼森讓給敵人之後,再以壓倒性的戰力奪回來就可以了。
海尼森并不像伊謝爾倫是個強大的軍事據點,而四周也沒有什麼危險的宇宙區域包圍着。
再加上伊謝爾倫革命軍原本就沒有充分的軍事力量同時确保伊謝爾倫要塞和行星海尼森。
如果奧貝斯坦元帥想放棄海尼森的話,尤裡安又該如何應對呢?這實在是一件很難判斷的事情。
海尼森的住民們一定會狂喜不已而積極地呼叫伊謝爾倫革命軍前來吧?如果